何处寻找可以逃离的乡愁,酿在时光的回廊里一遍又一遍地敲响晚霞的钟声,留下了洒满笑与泪的枫叶。蹒跚在日暮的色彩里迷失了所有的心境,怎样才能够留住年少的你或是年少的书签。晚些时候落下了谁的梦想,都被白花的映衬显得那样苍白而可怜。
你荡起了波光荡漾在我的脑海里,坐在江南特有的乌篷船里,沉默的背影是悄悄远走的放牛伴着短笛的少年郎,自此走出了我喑哑的云彩。究竟是什么,都轻飘飘的没有重量。我不知道是否应该说成是你仅仅送给我的那一个灰黑色身影还是生命以及离开。
半眯起眼睛的秋天哼起小调,迫不及待地要你去上演这一切的苦难深情,要虚空的空气与你来一个无形的拥抱。放出五彩斑斓的舞蝶而你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这华美,你不能放歌。不能放歌。风声席卷而来的忧愁把你逼迫到窒息,最后依旧乘风而去不留下任何漂亮的符号印记。
“二奶奶,二奶奶!二少爷晕倒了!”素日里来冷静精明的颜云不知为何今日显得急匆匆,有些恐惧。嘶哑着嗓子冲刚刚苏醒过来尚且惺忪着睡眼的袅雪如是道。经她这么一说,袅雪不得不从甜美的梦乡里置身于冰冷的尘世,而更为担忧的是朱飞。
“怎么了?”
“二少爷他趴在桌子前面睡着了,任人怎么晃都没用!”
袅雪感觉有些大题小做,便静静笑着,带着灿烂的意味。把眼睛飘到远处的碧绿风景里,人与景宛如一道漂亮的清香的彩带。
“不过是睡不够了。他前几日还跟我抱怨睡不够哩。”
她的眼神又重新回归慵懒,截然不同的是面前的颜云一脸惊吓的模样。吞吞吐吐的将真相一点一点地讲述。
“二奶奶,其实前夫人的死因……”她咬咬嘴唇,把因为干燥而裂了的地方露出的皮用牙齿咬下来,露出了鲜红的血。袅雪于心不忍,递与手帕帮她擦擦血迹。“是因为心脏病。”袅雪的温柔动作戛然而止,宛如一朵云在天上飘得正好,可却突然停止不动那样遗憾。只是仅仅是遗憾?
“你确定……”隐约记起来以前小梅告诉过自己,云香的死因是不让外人知晓的。颜云点点头却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少爷在右拐第五间房”。袅雪便赤脚下床连鞋子都忘记里穿,也不曾梳妆,凭她颜云在身后担忧地七碎八碎地说些什么。此时此刻她想要见到的人,唯独有朱飞!
她飞快跑过原本冗长的可以走到时间静止的走廊,纵然如今依旧仿佛是时间静止可是所有的景物模样都在一瞬间擦肩而过,她不愿意去记住。狼狈地推开朱红色的木门,却看见朱盟心、云曼、傅容都站在里面,一个踉跄,跌在冰凉冰凉的地上,灰暗得宛如一个拾荒的路途。
云曼心疼又紧张地赶忙上前扶起袅雪,紧紧蹙着眉头,其实这屋里的每个人都眉头紧蹙。“傻孩子,慢些,小心摔坏了身子。”而袅雪表现出来的却是毫不在意,只是忘记了一个出身名门的女子应该有的礼貌,同公公婆婆问好,只是迅速蹲在朱飞所躺着的榻的一旁,询问着傅容他的病情。
“傅医生,朱飞他究竟是否还好?”
“袅雪,这件事情不用你担心了。”朱盟心却不愿意让袅雪知道他真实的情况了。
“不,朱老爷,应该有权利让二奶奶知道,毕竟,这是她的丈夫。”反倒是傅容十分尽责。
“唉……算了。好罢,无妨。袅雪……”
傅容娓娓道来,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光的因素,竟然感觉他的嘴角还硬生生地扯出了一个尽职的微笑,叫人感到安心。
“二少爷遗传了前夫人的心脏病,倘若病情不恶化的话,还可以活个年岁。只是,依少爷如今的身体看来并不理想,怕是随时都有突发出现。到时候就算是活神仙也无法妙手回春了。但也不是没有活下去的机会的……”
“什么?需要什么药材麽?您尽管挑好的来!”
傅容安静地摇摇头,说出了两个最恶俗最绝望的字眼,“奇迹”。
刹那间空气里仿佛已然没有什么在流动了,除了灰尘,再也感受不到什么。或许这便是生命的贫瘠的可怕之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悲哀无助。你我都是极其渺小的,那又该用什么去诠释生命的意义。流光匆匆如斯,带走了途径的昙花与黑发,你再也捕捉不到了月光淡淡若有若无的气息了。
袅雪瘫坐在床榻上。啪嗒啪嗒地流着无助的泪水。叫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心酸至极。朱盟心与云曼不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傅容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生命的离去,而袅雪是爱朱飞入骨可以穿肠。她方才在短暂的时间里大脑一片空白,只是静静望着躺在面前面容苍白的朱飞,毫无表情。
所有人都知道奇迹发生的概率是多么渺小,渺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袅雪,走吧,去吃午饭了。”云曼拉着她的衣角,却都被她以沉默不语倔强地拒绝了。一时间有些尴尬,倒也为她感到心疼,毕竟少年夫妻就将要面临诀别,实在不是一件令人欣慰或是可以平静接受的事情啊!所有人以同样死寂的方式走出屋子后,她听不见什么了,忧伤漫如潮涌马不停蹄地朝前奔赴而来究竟是为了想要给谁早已伤痕累累的心脏上再多添一道新痕。
她轻轻抚摸着他俊朗的眉目,不由得亲吻他浓密乌黑的头发,夹杂着清新的墨香仿佛面前的这个人只是做了一个太冗长太冗长的美梦。实际上袅雪不知道何时朱飞醒来时,沙哑着嗓子为自己披上大衣,示意她躺在他的旁边。“你……都知道了麽?”她说,“是”。朱飞也词穷了,憋了好久都只是缓慢地露出一个如漫舞在深秋时节的枫叶那样的笑容,再安抚着袅雪的愁苦。“没什么,我现在感觉空气很好,只是天气有些凉,你还得多多注意啊。”语毕,袅雪转动了个身子,紧紧抱住朱飞。
“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够活多久,但是我希望你能够好好的,不要太难过了。”他为她拭去眼泪,说着说着自己的泪水也渗透到了嘴唇,含糊不清且又颇为狼狈的模样宛如错愕地按错生命门铃的人。
才安静了一会儿,他又细声地咳嗽起来。突然在他的眸子里出现了一朵快要腐朽的桃花摇摇欲坠在溃烂的肌肤上的情景,缠绵地落入水中,沿着谁的足迹在原地悄悄画一个圆圈,把无声投入年华深处发不出声音的地方。在遥远的青山之巅,埋葬了大片的暖黄烛光。然后,的的确确不再有了你的脚印。我的荒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