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十一月轻柔的步伐,你悄然而至。我不曾看见你的一颦一蹙却能够清楚地明白你的所在,毕竟你来得如此残酷,可以痛了许久都不曾裂开的伤口。挥袖告别了盛夏溢满的传说,错过了最好了流年便就真的再也无法发生重合的关系,永远,永远都只能沦陷在独自的忧愁里。收起所有的离人思绪,就当作我是一个归人,一个回归了应有愁思的归人。我在水,死水里。
待袅雪休息之后,朱飞才得空出门。
可是在他走到苏央家门口的时候却久久不见人开门,一时间心跳漏了好几拍,全当作是韶丽嫌恶自己了——可是那句“我爱你”也是从她口中出来的。他发现自己真的很怕失去韶丽啊!也罢,或许是自己污浊,她才会反感。毕竟能写得出那样华美的文字的人,一定十分善良!
他蹲下去,手却死死抓着铁栅栏。抬头之际,才发现上面早已用白纸黑字写着“封”这个大字!许是最近整日整夜都陪在袅雪身边,记性也差了点,都忘记了苏央现在的处境——也不知道是谁告了她弑夫,如今正在上海上流社会圈子内传的沸沸扬扬!那韶丽又会到哪里去呢?
想来午报上好像有个杂志社……朱飞又循着记忆,似乎是一定要找到她!也不知道遇见的话该说些什么,不过,只要能够见她一面哪怕无言以对,都是好的。他来到《葵心林忆》杂志社时,碰见人就问知不知道韶丽小姐住哪儿——最后还是一个好像说不出话的女子给他指了路。
朱飞径直走到宿舍去。一见韶丽正独自躺在一张小床上看书。这样逼仄的环境难道她能够受得了麽?一时间千言万语哽咽在喉咙里——她起初看见朱飞有些惊讶,后来便平静地与他对望,毕竟眼前的挚爱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他沙哑地开口,“韶丽……你怎么住……这里来了?”。“许久不见苏姐姐,一个人的话半夜冷,所以就搬宿舍来了,正巧也有同事的。”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苏央的事情,心里一横,朱飞还是将实情告诉了韶丽。
“韶丽,其实苏央她有弑夫的嫌疑,被警察局扣留了……恐怕不能这么快同你会面了。”一听这话,韶丽的眼睛都睁圆了很是不相信的模样,颤抖着起身,颤抖着说,“你……你确定麽?”。他仿佛是没有听到韶丽的问话,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这件事情本来是被好生隐瞒了五年之久的,如今却不知道被谁给又重新传出来了。或许她……嗯。如果做最坏的打算,你应该知道罢。不过看你的模样,恐怕与她也并不算是熟络。听苏央讲过,好像你们是旧时……比我认识你的光景还要早罢。但是我知道你是一个情长的人,也莫要太过担心了,还是保重一下自己的身子……”。
韶丽把重心放到“我知道”这三字上面去了,他真的知道麽——实际上,她也仅仅只是感到吃惊罢了,并没有为她神伤不已,她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比如朱飞。想来她是不愿意在这个事情上多花时间的,毕竟只是认识而已了。所以直接奔入自己想要了解的话题,她的眼神不安。
“你知道麽?我都不知道。哦对了,袅雪她有喜了麽。”其实真的没有必要去问,本来就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了。所以韶丽的语气疏淡。
沉默三十秒。
沉默四十秒。
沉默五十秒。
一分钟。
“朱飞,你在听吗?我都数了六十下了。”她的耐性不是很好。
他把脑袋别过去,不敢正视她时而闪亮时而黯淡下去的眸子。
“是的,她……嗯。”他突然感觉手脚冰凉,动弹不得。
“那我算什么。”她不是那样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市井妇人,或许是因为她实在没有自信,朱飞从未给过什么承诺。一个拥抱同一个吻,究竟能够说明什么呢。可韶丽始终不愿意承认的是,他们毫无瓜葛。
他是没有能力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给她的。
“你会遇见更好的人,所以就忘记我罢。就这样告别其实也未必不可。”韶丽愣在一旁,手中的书页翻到一半却突然停止了动作。转而咳嗽几声,将被子往上提了提。让长发遮住自己的面容,寂寞氤氲下泪水,打湿这些泛黄不明亮的纸张。她同他最初那般心酸地说道,“不”。简简单单的语句宛如她的此时此刻那般,伶仃到无话可说。韶丽抑制不住内心的酸楚,直率地将头埋进他温暖的臂窝,任由自己的狼狈坠落在他的眼睛的黑色里。
“你是我的阴面,她是我的明面。”韶丽清楚,朱飞口中的她即是袅雪。
“那么。韶丽啊,你觉得我真真正正地能够离得开我的暗面麽?”这个回答的确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她不需要什么,只要能够多留一下,多留在他身边一会儿就好。韶丽嘴里含含糊糊地应道,“嗯”……可是她却无法停止忧伤。
外面的天空,早就不知道是否明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