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话说到一半,迎面走来的是两个撑着油纸伞身着风衣的年轻人,一男一女,雨中漫步,走得格外慢啊。好像要走出举案齐眉的翩然,或者是一树梨花的不染尘埃,这样的打马而过,总是疏淡又明朗的。那位眉目清秀的姑娘先开了口,颤颤巍巍地抓住少年的衣角,称呼着。“韶姐姐。言……言析麽?”韶丽一惊,如何竟是在这里碰见了?!而不曾打伞的两人似乎是以往了身后的倾盆大雨,任由雨落在脆弱的青春上。
言析起先惊讶,而后见着她这样无辜的模样,还真是惹人怜惜呀,微笑着点点头,想着是从前也很少仔细去认识锁颜的缘故罢。“韶丽。”沈梁继而迫不及待地问候,纵然语气尽量保持了一如既往的平凡,可惜的是实在瞒不过敏感的锁颜。
“怎么你们会在一起呢?”锁颜瘦削的面容在风里颤抖,沈梁更加地握紧了他的手,似乎是在对韶丽挑衅一般,想要告诉她自己过得有多好。他的这点小心思,纵然是叫爱得疯狂的锁颜也察觉的到,那便不如同着他演完这场有名无实的戏!恍然陷入一场名为幸福的梦境里。她说不怕最后依旧是黄粱或者南柯。
也是一时间才觉得寒冷的。由于韶丽本就身子弱,禁不起这沁凉的,所以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故好在言析的体贴入微,及时地将自己的外套披到韶丽身上。瞬间席卷而来的温暖气息包围了韶丽的全身上下,那颗心脏瘦弱地无法呼吸,可是她不怕窒息——秋日渐暖麽?许是年少气盛的缘故罢。
“呵呵……言析经常给我的杂志社投稿,所以就认识了。”不知道为什么,韶丽非常惧怕锁颜误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句话,难道还是对沈梁说的麽?言析老早就察觉了三人之间的尴尬,勉强笑道,“二位,你们继续你们的雨中漫步去罢。韶丽她的身子恐怕是受不住的!”。
目送着韶丽的背影在雨中愈发迷蒙,沈梁心里很不是滋味。趁着还未走远,他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她,递过自己手中荼白的伞,却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等待了韶丽发愣十秒钟,微笑三秒钟,起身先走五秒钟,他才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走向锁颜。锁颜也是沉默地为他撑起一片阴霾,站在原地,从背后心寒地抱住沈梁,呢喃道,“你的心早就不见了的话,我空空要个躯壳又有什么用处呢?不是明摆着的作践麽?”。
雨与泪水浓郁地混合在一起,宛如一盏白玉杯里苦涩的酒,却要逼人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你是在难过什么对吗。其实有的时候,优柔寡断的确不是个好习惯,那么也并不是象征着果断便是正确的了。
路上。韶丽毫不吝啬地把所有的故事都告诉了言析,言析的眼神只是悲怆的望着远处的平房。然后二人安静地对望着,似乎都快要流下泪水来,却又不愿意在人前落泪。他的手从后面轻轻碰到了一下韶丽轻柔的秀发。她可真美。
阑珊。“韶丽,我能不能抱抱你?”。“唔,好。”言析把脑袋靠在韶丽的肩膀上,紧紧拦住她纤瘦的腰,却又那么得小心翼翼。她是珍宝,这毋庸置疑。抚摸她的长发,缕缕青丝盛开着每一个漂亮精致的晚霞,传递而来片片秋天的气息。韶丽有些不适应,想要捧起他的脸,却被他固执地握住手。“能不能再多抱一会儿?”言析的嗓音有些沙哑。“你呀。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抬起头。天边的余晖正在慢慢散去,他顺势拉过韶丽的手,牵起瘦弱而倔强的她缓缓走向背对天光的那边。听见她小声说,“十指破新橙”。他接过话,略带心酸地凝视她苍白的面孔——“年少”。
而反方向的沈梁,小心陌生地握住锁颜的手,轻轻道,“我在孤单里,一直。一直,很爱你”。
嘘……想来是天色黯淡下去了,空白了一整座城市里忙碌奔赴的雨滴。她说她做不到毫不想念。他说,我做不到忘记记忆里星星点点的灯火。谁推开了窗子,让肆虐地空虚穿过骨骼,落入所有生存过的地方,折磨着,折磨着。提醒着,提醒着,无法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