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解一盘棋的真谛便无法推开那扇心门,试问你为何活亦为何而郁郁终生。可是赌书消得泼茶香的情调,可是却话巴山夜雨时的朦胧忧愁,可是鸳鸯小字犹记笔生疏的娇羞甜美,再可是落花时节又逢君的惊喜。又或者正是这些以及未点明的那些构成了你生命的基本。梦、醉同现实的区别是冰冷而残酷的,纵然另一个冥想之中的圣地是多么细柳红花鸟语花香,一梦醒来终究是“换了天地”,当然也有很小的几率真的硬生生脱离醉的环境时眼前便是一番萧条的场景,但更多的是醒时的寂寥孤独。错觉罢了麽,此生……难到便躲过了“难得的错觉”这个加冕之号麽。
桌上摊着的《红楼梦》还只的翻到一半就未读去了,似乎是品书人失去了原有的心境。倒说起心境并非是个容易得着的东西,就比如佛门的境界自当是“空”,忘却尘世。而幽居者的境界与“空”又稍稍有些不同,是“静”,心静。倒不一定斩了七情六欲,毕竟爱情是文学永恒不朽的话题,这份捎着愁意高雅诗意的情感并不是市井词人的玩闹琐碎,自然那代表人柳永向来都是能够在说好故事的同时抒情,但这是朦胧而似乎可望不可即的世界,是独属于词人自己的高洁明朗。
又是一雨携花,偏僻之处人家门前的冷阶前早已遍生苔藓,淡淡几笔勾勒出寂寞无寒暄的场景。然而不远处轻轻走来了一位身姿不凡的人,再看仔细点儿是朱盟心最爱穿着的西装,只见他到门前礼貌地敲了敲两对门环,不久便被人招呼进去了。看不清楚前来开门的人是谁,但被风不经意吹起的碧蓝色长裙依稀可辨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她似乎是惦着脚尖才能够着门把手的,而开门之际直接抱住了朱盟心的大腿,就像是父女之间再亲昵不过的举动了。
跟随他们的脚步进了门,朱盟心坐在一堆孩子之间,端着一本书有声有色地讲着,惹得彼此笑得直发出“咯咯”的声音,想来是很开心的罢。厌倦了商业上的尔虞我诈便如同厌倦了古代朝廷上冠冕堂皇、勾心斗角的臣子阴谋,一心投心“闲情”二字。说来亦是愁苦不堪的,这种闲情毕竟始终都是不能挂在嘴边的,不过是个安慰的法子罢了,却愈发地忧伤和寂寥。
“朱伯伯,我要听童话啦!”“不不不,才不呢,我要听笑话!”“多俗呀,不如朱伯伯念苏轼的诗词来吧!”……他无奈地笑着,众口难调呀,随后又温柔地蹙眉,眼里捕捉到得依旧尽是满满的宠溺。从屋里走出来了一个眉目清秀洁白如斯的女子,却并不是江南一贯固有的风采,似乎是那北方的豪迈与大气,她的一举一动都洋溢着许多女子所没有的豁达,朱盟心满含笑意地望着她,起身上前拥着她纤细的腰肢,“云曼,外头风大,你怎么不回屋歇着去哩?”表面听来是责怪的口气,实则是满满的关心。那云曼笑起来云淡风轻的,露出一行洁白的牙齿,轻启朱唇:“呵呵无妨,看看这些顽孩们在干些什么罢了!”。而那些个孩子一听这话只得跑到她跟前,把她为了个圈儿仿佛是个宝!“云姐姐,云姐姐……”无一不例外是这么喊着的,似乎是个很招小孩子喜欢的好人呢。
朱盟心用似曾相识的目光望着云曼手上戴着的翡翠玉镯,透明的如同一滴不染尘土的朱砂泪。他静静地走到了院子里的一片绿荫下,伸出手轻而易举的摘下了低处的翠叶,放在嘴里细细品尝着,那些汁儿是苦涩的,但他没有说什么,咬着牙硬是吃下去了。似乎过了有十分钟,身后不知不觉有个人,手轻轻搭上朱盟心的肩膀,不必疑问是谁——“云……云曼”。云曼再次笑了,这次是苦笑,又坐下来,就在一片碧绿的色彩里对他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又在想姐姐了,只是失去的终归只是失去而已呀。每年的今日你都会来这儿,因为这里是姐姐呆过的最深情的地方。她爱你么,我想是的——你可知道她最后的一封信上写着什么?她说你是个好人!”“好人……”朱盟心的声音有些颤抖。“嗯”,云曼是很确定的,这是姐姐的亲笔。“不,好人罢了,这并不意味着她爱我。你跟她姐妹这么久难道不知道她是否已有心上人麽?”这话问得云曼无言以对了,纵然是再亲近的人也是有隔阂的。好比衬衣上相邻的两粒纽扣,永远都不知道对方是否原意永生永世束缚于此。“罢了,总之她早就离开了,可能我现在真的只有你了!”“呵呵,刘馨冉呢?不是再娶了麽。”朱盟心无言,他不知道该如何诠释这纷乱的一切,甚至他自己都活在云里雾里,根本不明白亦不想明白。何苦要想着那么多呢?
他握紧她的手,同她一起坐下,把头埋进一片落花之中。她直率地起身走了不做任何解释,她相信他是懂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