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等事,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敢作伪诏?”刀氏问道。
“这只可能是两类人,一是不想让大伯待在蜀地之人,一是想大伯回到大吴之人。”
“想让我们离开蜀地的,自然是蜀国木家人,而想让我等回到大吴的又是谁呢?”刀氏说道,她眼神见厌恶之人时锋利似刀,看喜爱之人时又温暖如春。
门外一阵寒风吹过,天上竟然又下起了大雪,风卷着雪吹进大堂里,带来一股刺骨的寒意,辛情之妻等妯娌在丁氏的带领下去备茶去了,二房看样子是仆人丫鬟人手不足,竟劳动主母,几个糙脸汉子提了煨了几个炭盆进来,辛孔等人又关好了窗户,这屋子又人多,便又渐渐温暖起来。
辛成岭喝了口热茶道,“此事慢慢查究,急不得一时,正儿,你还有何吩咐安排?”
“因此我想大伯母辛苦一趟,仍然回蜀,一是监视蜀国木家人动向,二是保护九皇子,其三便是与刀家多加联络,维护吴蜀之盟,此事极危险万分,还要请和三伯、六弟、七弟一同前往,以便有个照应。”
辛成传点头答应了下去,辛追辛寻却又些不愿意,但是父亲远行,他二人无人照管也是不行,辛正如此安排也极是有理,刀氏见他二人面露难色,笑道,“你兄弟二人莫要为难,这蜀地虽不及建康城气派,但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美食美景之盛、蜀戏蜀锦之精彩绝伦,天下只有建康可以比比高低。”
辛追辛寻虽然听刀氏如此说,稍稍起了些好奇之心,但是自幼听闻的百夷如洪水猛兽的想法岂是一时能消解掉的。
辛正又道,“三哥以后便同我一起行事吧,二伯照应辛府上下及祖母大人。”辛正又看了看辛月,欲言又止,刀氏见状笑道,“雨儿我带着回蜀,月儿便留下吧。”
“也好,宫中已见风云起,诸皇子都有争储之心,月妹妹正可行来宫中,以便行事。”
诸事简要安排完毕,众人各自回府,辛正又去拜谒了祖母江氏,只一个月时间,江氏形容憔悴万分,白雪着青丝,再也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太夫人,真如邻家的一位老婆婆,两个贴身的侍女仍然随侍左右,门外守夜的两个丫鬟辛正瞧着却有些眼熟,一时倒想不起来。
江氏听说辛府又全家归心同仇敌忾,自是万分安慰,又听说辛成传父子随刀氏赴蜀,又面露不悦道,“刀氏自回他的蜀国,带着我的儿女去那烟瘴之地作什么?”
辛正自是花了一番口舌安慰,江氏虽然深居家中,但是对于辛正为辛家奔波劳苦,所作所为皆是为辛府重振着想,早已不似辛正刚回府时那么挑剔,毕竟辛府已不是原来的辛府,他自也听闻了,三房高氏有串通外府坑害辛府的嫌疑,他便有再有心偏袒,但是辛府为重自不用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而连累辛思枉死,在眼中,媳妇还是外人,而亲孙子才是至近之人,因此倒有三分恨意在胸,所谓前事不忘、后世之师,对于家中一应大小事无,只听不说、只闻不论,已是江氏警戒自已的铁律。
别了辛成岭一家,辛正出门寻了辛孔、辛丑等人,一路护送刀氏回府,雪天虽是路滑,但辛中有事,早被辛月看了出来,辛月又暗示了一番母亲,刀氏这才问道,“正儿,我与你大伯和你父母情意所在,你但凡有事,皆可明说,不必考虑太多。”
辛正心中感激,这才说道,“大娘,我确有一事,本有该烦拢大娘,但我受人之托自该守信守诺。”
“自然,你说。”
辛正指了指辛丑道,“丑叔之妻木清乃是木家人,木清之母乃是大娘同宗刀家之人,其父母二人违背两家家训结成连理。”
“此事我也有所耳闻。”刀氏指的自然是刀木两家这段孽缘。
“木清有一胞妹名唤木华,我本以为她便易容成许氏大嫂之人,后查实乃是木清有一堂妹叫作木莲所为,如今木清为辛家连立大功,我答应木清要找到她的妹妹,可半圆客栈查访数月也无消息,因此此难事想请大娘周全一二。”
刀氏见辛正鬓角上染了许多月花,拿着蜀锦做的锦帕擦了擦道,“正儿,你真和你父亲年轻时一个性情,当年你父亲为了兑现与你母亲相守一生之约,不异离家到蜀地找到我与你大伯。君子一诺当值千金,半圆客栈消息通天下,但对于此事,确有他们所不能及之处,反倒我能便宜行事。”
“那先行谢过大娘。”
“无妨,你且回吧。”
辛丑听见刀氏应了,也过来相谢。
辛正一直看着刀氏与辛雨辛月姐妹进府才回到皇帝赐居府中,辛丑上前道,“秦逸之那边有消息传来。”
“大哥有消息了?”辛正问道,辛周卧底商山派已许久,但一直未得到消息。
“听说大公子辛周已颇得白遇信任,皆是因为大公子通晓蜀夏之事,那冯应泉在商山派中得脸,黄国公愈发信任,白遇无法,只好想在蜀夏之事上用心,因此得了白遇重用,连黄国公也对他令眼相看,许多机密之事也交由他办。”
“实在难为大哥了,我主须大娘把大哥那幼子留下给二娘照看,也是想他父子虽不能日日相见,但同在一城,心系一处,也是我略尽点心思,以图大哥安心。”
原来秦逸之暗地里接触商山派,收买了黄府北固山别院的下人,这才得了这许多消息。
“丑叔,那聂傲该有些消息了吧。”
“公子舅舅他们还未有消息传来,恐怕此人只是个门面,对于夏国之人行事所为何所知不多,因此迟迟不得信。”
“也罢,明日且要见一见这聂傲了,或许从他手上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今日用毒的那队人马我疑心是林府派来的。”
“这是为何?”辛丑大感疑惑,辛孔在边上见他主仆说个没完,一时看辛正一时看辛丑,看着看着竟然睡着了。
辛正笑道,“还只是揣测,今日大伙儿也累了,先各自安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