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毁证据,这是其一,其二嘛,这镇上恐怕有什么要紧的人。”
“那便听正公子的,我命人通知另外两镇的守军,马上把镇上所有人集结一处,以便看守,要不是正公子有先见之明,只我原带过来的五千兵马还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辛正心中觉着好笑,即使是五千兵,这些镇上之人加起来也没有官兵多,自己让他调来兵马是要把事情闹大,省得让有些身居要职的人为此掩盖,也是有意加派兵马,让镇上这些人心生惧意,更添反抗之心,果然不出所料。
辛正只是点了点头,便带着辛丑和秦逸之往那谷口小镇而去,秦逸之心生畏惧,辛正见状劝道,“此处更为凶险,你已然经历过生不如死,还怕什么,跟我走吧,你不会有事。”
秦逸之只好跟着辛正。
这矿所在之处只是一小山之上,而矿口密布山间,山虽不高,却也有许多怪石嶙峋,好在这谷口道上被人修过却很平坦,到了镇口,只见镇上兵马走动,镇上之人却是七零八落举着火把到处奔走,秦逸之心中佩服,辛正远在山顶,竟然把镇上之事料得个一清二楚,佩服之余又感心安,至此才放下心来。
“老五,你看这是谁?”
秦逸之吓了一跳,这才见大树后面跳出个人来,手里拎着帐簿一样的东西,肩上还扛着一个人,只往地上一摔,那人跌得一声闷哼,原来嘴里塞着东西,五花大绑得捆着。
辛正上前朝那人背上一个重手,那人便又重新晕死过去。
“二哥,这是帐簿吗?”
“不会有错,这人正在烧帐簿呢。”
辛丑听得蹊跷,转过去一看,脸色如火烧一般,原来抓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礼部尚书黄子安。
辛丑翻看那些账薄一看,果不其然,如玉的脸容上绽看了笑意,账薄上所列所支的,全是这私矿里的种种生意,这些多是采出来在这三个镇上炼成原铁,再直接送到各地,促目惊心之处时,这些铁不仅运到北方大魏、南方百越,还有西北大夏,各人毕知道这大夏虽然铁矿很多,但是夏人不懂冶铁之术,而对于铁,也就代表了一个国家冷冰器的战斗水平。
辛正看着看着没了笑意,外祖吕家也和各国官家合作开矿,但是绝不炼就,以便授人以利器,而对于大夏,则更多做些皮毛、布匹的生意,连马匹、粮食都少去碰,黄府竟然把原铁卖给大夏。
看着熊熊的烈火在这小镇上蔓延着,只透过半边天去,因为炼铁,所以镇上存了许多好炭,连着这秋风,一起把这小镇送入火海之中。
辛正转过头来对辛丑说道,“丑叔,你即刻回京城,找到月小姐,把现在的情形说了,让她进一趟宫见陛下,求道特旨来。”
“是什么样的特旨呢?”
“月小姐清楚,你只须把此处情形说了,她便晓得了。”
第二日朱免走出草棚,看着铁青色的天空,拉了拉膀子,对着天吐了一口气,正好看见辛正站在矿口之上,太阳虽还未出来,也能看见这位少年脸上有许多不快,他久在官场,见惯了各色人等,然而这少年总觉着与他人不一样。
远处一阵马蹄急驰,辛正远远看见是辛月和春秋堂的弟子早早到了,便一踏脚下飞石,如凌空的燕了一般,又轻巧巧的落在朱勉面前,春秋堂的人是侯客卿领来了,看样子足有七八十人。
“朱大人,你的援军到了,如今这四千矿民整理如何了?”
“辛公子,这些矿民实在愚昧迟钝,属下和众手下直审了一夜,也刚审完三四百人,这还是分头审的。”
辛正看看他疲惫的目光,知道他所言非虚,这些人是不想说,辛正相信他们并未昏聩痴傻掉,只是受惯了官府欺凌,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又待得久了,而且这些人日子久了,恐怕自己相信自己犯了死罪,这也是一种心理暗示,且按秦逸之的说法,他们如果说了,还担心连累家人,因此不如装聋作哑。
“侯师兄,你带着栈里的兄弟们接手朱大人的差事,二哥,你带着庵里的弟子去追查逃掉的矿监矿管一干人等。”
侯客卿立马领了命和朱勉去了,辛孔还是一脸迷惑,“五弟,庵里的弟子,是尼姑庵还是什么庵?”
辛月笑道,“二哥,五哥怎么会让你带着尼姑去抓人,这边余的三十余人,便是庵里的弟子。”
辛孔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晓月庵来,说了声兄弟们跟我分头追,便去了。
辛正一笑,辛月道,“五哥,我带来了皇上的特旨,要读给这些矿民们听。”
辛正点了点头。
“各位矿民听着,我乃陛下钦封的颖川郡主,陛下下了道特结给诸位”,她声音清脆,这早晨的空气又稀薄,直传得老远。“四千矿民,皆我大吴臣民,今特旨,不论矿民以往所犯何罪,今朕许将功折罪之机会,与其埋骨地下,不如奋发疆场,尔等可入我大吴军中,以功折过,朕此一诺,如千斤重,望矿民谨遵,毋庸迟疑。”
那些矿民见她一个姑娘家的拿着一张缎子朗声念道,辛正见这些人还有迟疑之色,然而已有些相熟的人你看我我看你,知道已经有了效果。
辛正给边上的侯客卿一个示意,侯客卿对三十多个半圆客栈的弟子道,“都揪出来”
只见三十多人各逮了一二人,拉到了矿口前,还有一二个冥顽不灵的,半圆客栈的弟子一个重手拿住,矿民们见这些矿监平时耀武扬威惯了,竟然被这些看起来文秀十足的皂衣人几番便拿下,而且一下子全揪了出来,这才信了颖川郡主所言,都翻过身来磕头相谢。
朱勉在一旁不禁目瞪口呆,还不知这些人皂衣人是如何这么快便能辨出矿监的。
康王走出来看见,也吃了一惊。
辛正又对秦逸之耳语了几句,秦逸之两眼含着泪说了声遵令,便走到人群中哭喊道,“兄弟们,我们这度日如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过去了,不知还记得吗,我们原都是读书人,有多少饱学之士沦落于此,如今重见天日了,家中父母安否、妻儿能相认否,如今看上派王爷、郡主和辛公子来解救大家伙,大家伙还要装聋作哑们,姑不念高堂明镜悲白发?姑不念子欲养而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