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伯父是天蚕毒毒发致死,与归云丸一齐吞下后,因归云丸与迷毒相融,已去了一半药性,并未全解天蚕毒,且天蚕毒霸道,归云丸药缓,抗了几日后天蚕毒吞噬了归云丸余下的药性,你伯你父正是死于天蚕毒。”
“高氏刚刚所言是把伯父之死赖在我父亲头上?”辛正问道。
“我看正是如此,她急于洗脱自己,恰好你父母密藏了刀氏母子,她更可趁机把刀氏也带上,因为天蚕毒不是中原之物,多出于蜀地。”
“你既然知道,我只有一世不明,贵府上的归云丸难道只有令祖手中才有?”
“正是,真正的归云丸配方只在辛府一家之主手中,他人或许知道所用之药,但是药量、制法皆不知道。”
林国公听辛正说完也未出声,原来世人皆称他于医相星卜奇门五形样样精通,但于医道上不及辛怀,因此耿耿于怀久矣,这数年间常常闭关研药,听辛正如此说与坊间传闻一致,只是没想到辛正已受辛怀所托,成为了辛家之主,手上执掌了归云丸药方。
却说前厅已经有人来请,辛成卓夫妇已经带到,林国公自带着林维回到正堂,林维安慰似的对着辛正点了点头,辛正明白,另从他道绕回正堂。
“辛成卓,高氏道你那日喂给辛成璧的归云丸中有毒药,辛成璧服用过后便有中毒脉像,可有此事”,林国公问道。
辛成卓于此事本就懊悔不已,虽然毒不是自己所下,却是自己亲口喂给自己大哥的,如今又被提起,心痛难耐。吕若昭见辛成卓面色惨白,道“林公爷,却又此事,然而长房大哥之死非我夫君所为。”
“四夫人,本公问话辛成卓,你不必替他答话。”林国公如此说,吕若昭愕然,再看辛成卓心中关切却又不好出口。
辛成卓定了定神才道,“确实如此,药是我喂的,然而毒并非我下的。”
“你可知辛成璧之死便是因为此毒?本公亲自验的尸,辛成璧后来被人下毒时,毒药并未入腑,只是卡在喉头,尸状也与喉中的鹤顶红不同。”
辛成卓听完泪如雨下,如雷击顶,他只当那是脉像虽然还有中毒之相,然而大哥业已转醒,没成想几日后竟然毒发,按辛国公所言,后来下毒的人到时大哥已死。
高氏心中大石终于落地,原来白耗了许多精神,怪不得那日觉得哪里不对,原来长房已死,心中又是懊悔,如此白担了干系,万一事破,自己杀人不成也是重罪,本来一石三鸟之计,先是用前面的天蚕毒栽赃四房,再用后面的鹤顶红毒药之瓶栽赃二房,虽然自己也知天蚕毒不是四房下的毒,一计除了长房、二房、四房,自家承袭公爵之位指日可待。
辛正见状过来扑通一声跪下道,“回国公爷,且不说我父母受大伯父、大伯母之前恩,决不会施以杀手,再说家父就是再欠考虑,也不会当着阖府四房之面下毒,岂不是惹祸上身,此间必有人在归云丸上面做了手脚。”
康亲王沉静了半日,这时才说道,“林公爷,依小王之见,辛正所说有理,可查一查这归云丸是何处来的。”
辛正以膝挪到辛成卓身旁,“父亲,当日祖父殁于宫中,是二伯带着辛情、辛孔两位兄长去收拾遗体的不是。”
辛成卓面如冰箱,脸上只挂着两行清泪,说道,“不是,归云丸是我从你祖父手上取下的,也是我误把天蚕毒混入归云丸之中。”
吕若昭一听也急了,“夫君,你可想仔细了?”
辛正已然知道,此毒多半是别人换了交到自己父亲手中,然而此人多半是二伯或是两位堂兄,父亲不想牵连他人,便自己把罪名都扛了,然而如此大罪,即使是无心之失,也有性命之忧。
“来人,把辛成卓拿下。”黄国公喝道,已有人上前把一道重枷枷上,吕若昭和辛正想要阻拦,却被辛成卓一把推开,辛正没想父亲坚定如此。
吕若昭跪下哭道,“王爷、三位国公爷,我夫定是冤屈的。”
然而辛成卓却再不出一言,任凭三国和康王如何问。
辛正稳了稳心神道,“王爷,三位国公爷,当日祖父尸身自宫中送出,由我二伯和两位堂兄护送回府,请叫来二伯和二位堂兄当堂对质,当日在宫中,另有宗人府之人整理祖父尸身,也烦请召来宗人府执事作证”
康王有心保辛府,辛府乃是日后登基的一大助力,然而辛府之中,若论远近,他更是与二房辛成岭走得更亲,听辛正所言,事涉辛成岭,便不想再维护辛成卓,况且确实是辛成卓亲身喂的药,也难道一惩。
三公便和康王商议,派了许晋面请皇上,令宗人府执事前来相询,康王一思也无异议。
说话间辛成岭和丁氏、辛情、辛孔皆带到,刀氏听闻了也赶了来,林国公又命人把辛成传父子四人尽皆传道,只等宗人府执事前来。
辛正沉思片刻,抚慰母亲一番,走到辛月面前,道,“月妹妹,请看此物”,说着从怀中取出了紫玉令那半块紫玉,辛月见了一愣,也从怀中取了紫玉交给辛正。
康王见了奇怪,问道,“这是何物”。
此事辛府上下尽皆见了,辛正走到自己母亲刚刚坐的椅子边,轻轻一拍,那椅子顿时散落一地,这椅子乃是上好的梨花木所制,木纹粗大,少说也有几十年,若说用武拍碎也是易事,然而辛正这轻轻一拍,椅子无半点飞屑,就如一块布似的瘫在地上,其中柔力惊人,堂上自三公起,皆是懂些武艺的,自然明白其中厉害。
辛成传和辛成岭异口同声叫道,“推碑手”
辛正这才说道,“祖父留有手书,命我执掌辛府,已将推碑手法密传于我,辛府三宝,推碑手、紫玉令、归云丸,另有祖父手书一封,请二伯三伯检视”
说着取出一封绢书,辛正依次展开给辛成岭、辛成传、刀氏和父母相看,辛氏兄弟自然识得字迹,然而从没想到,父亲竟然越过儿子,将家主之位传给孙辈。
正堂之中,康王、三父并刑部各主事、员外郎等尽皆议论纷纷,而辛家之人则各各凝思,远远听到院外一声传报,远远一个仆人直往正堂奔来,却是一身孝衣,来人走到堂前直直跪倒,“我家老爷仙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