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国公府上正堂中,黄国公、齐国公、刑部侍郎许晋、大理寺卿严少臣、建康知府孙安世、五城兵马寺统领侯忠等人集结一堂,这已是第四日,新任辛国公辛成璧之死尚无眉目,众人知此案事大,上到皇上,下到百姓尽皆关注,若再无进展,定能交待,辛成璧至今还停棺在御风堂中,唯一的儿子辛周不知身在何处,儿子不在,侄子又尽皆关着,实在不成体统。
黄国公心中明白,此事虽然责成内阁与刑部、大理寺共审,然而刑部侍郎许晋是林国公的得意弟子,林国公林巽又新兼了刑部尚书一职,皇上若问责起来,主管刑名的林国公自然首当其冲,他又知案情来龙去脉,只要三房守住,此案就难以完结,待皇上申诉了林国公后,他自又筹划。
却说几名朝廷重臣正在商议时,五城司一个兵马都监前来报道,原来林国公来了,众人都是久在朝中沉浮之人,自然知道林国公必然前来,黄齐两位国公领着众人到了正堂门口相迎,林国公只带了一个面容清秀的随从,许晋看见一愣,然而也没有另说话,三公自是客套一番不说,按官街入了座。
黄国公首先道,“林兄一来,此案可解啊,我等苦熬三日却是没什么进展。”
齐国公也笑道,“是啊,林兄乃大吴第一刑名断案高手,民间皆说林兄有七窍玲珑之心,上通天文,下通地理,奇门五行星相占卜三教九流无有不通。”
“两位过誉了,老朽不才,身染痼疾,内阁之事全赖三位,可惜了辛老弟父子了。”林国公一捋胡须叹道。
建康知府孙安世心中冷笑,其虽然投身于黄国公,然而当年全凭一腔热血,身染官场以后却不能洁身自好,心中虽有抱负却难实施,在知府这个位置上已经耗了十年青春,今春才上任建康知府,然而天子脚下,差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几日之内两桩大案,吕氏被袭、新任辛国公暴毙,好在皇上指派了内阁来查,否则这等大案万一处置不当,不仅乌纱难保,恐还有性命之忧。
今日在孙安世眼中,这三国似是在演戏一般,然而自己垂垂半百,也是深经磨练,却不表露出来。
“许大人,你向令师林公爷报一下今日案情审查的进展吧。”黄国公说道。
许晋刚要说话,林国公却说了声不必了,“这三日的案情邸报,皇上已命人特意送到我府上了。”
黄国公心中暗笑,原来林巽是迫于皇上之压才出山的,然而正合自己意思,“林兄有何高见?”。
“我观此案有三疑,若能解此三个疑点,则有破案之望”,林巽说道。
齐国公见他如此说问道,“哪三疑?”
“一是辛成璧中的毒,二是抓到那个东方化吉,三是许氏之谜”
黄国公一听林国公如此,三件事皆于自己有关,不禁佩服之余又有些担心,然而事先已安排妥当,东方化吉和易容许氏的木氏皆已逃脱,有商山派在,自然抓他们不着,自己拢着三房,辛成璧如何中的毒自然也无人知晓。
只听齐国公说道,“林兄说如何办就安排好了。”
“五城兵马司已经严查出城各道,想那二人定还没有出了京城,侯忠你继续搜捕。辛成璧之子辛周消失数日,就由孙知府前去查看线索。”
林国公刚说完,齐国公觉着奇怪问道,“为何查辛周下落,说不好是他自己藏起来的。”
“辛成璧虽死,然而死前圣旨已下,国公身故,灵前无子尽孝也不成体统。”
齐国公听完也不好辩驳,齐国接着说道,“我意三房分开查始终不是办法,毕竟是一个案子,不如先从中毒之事查起,顺水摸鱼。”
黄国公心中警惕,这林国公非要抓东方化吉和木氏,这两件关乎自己大计,抓不抓到一说,然而似乎林国公已经洞察自己筹划的大计,听他又把重心回到辛成璧案中,心中才略放下心,“我无异议。”
“刑部调一名提刑给本公作副手,本公要验尸”,林国公说道。
“验尸?辛成璧尸承暗紫色,十指暗黑,中毒无疑。”齐国公惊道。
“无碍,本公再验一番”,林国公又说道,“许晋,你领着本部人马,把辛府上下搜一遍,但是只是搜查,搜完即恢复原样。”
“是”,许晋答应了一声,自带了一干人去搜查去了,知府孙安世和五城兵马司的侯忠这才也跟着离去按令办案。
这边林国公却不管黄齐二公,自带着随身侍从和刑部的白提刑到了御风堂中,只见刀氏领着两个女儿在棺前守灵,早有人让她母女三人让到一旁,开棺一声令下,早有人上去打开了棺椁。
林国公和白提刑一府检查后,果然如齐国公所言,辛成璧全身承黑紫之色,十指指甲内凹如染黑墨,眼中略有红色,舌头内缩。
白提刑道,“禀公爷,确实是中毒。”
“你可知所中何毒?”,林国公问道。
“像是瘴气之毒。”
“你这提刑官都如此,大吴刑律当真如虚设了,难道是辛国公到了蜀地吸了瘴气中毒被抬到此处的吗?”林国公心中很是不满,然而自己管着刑部,吏部确是齐国公在管着,吏部委任的官员自己也无法阻止,也难怪每年秋决会处死二三万人,当中不知有多少冤魂。
“请国公爷指教。”
“此等症状,或是砒霜,或是金蚕毒。”
那白提刑又道,“有无可能是蛊毒?”
“不会,蛊毒虽然有多种,然而中毒之人身体上必有破皮之痕迹。”却是刀氏在边上回的话。
“嗯,你自然是知道的。”林国公低声说了一句,手却停在了辛成璧的咽喉处,再三试后,“来人,拿鹤口钳”。
那跟来的一众人中,早有人准备了验收所备之物,辛月远远看见,一个形如月弯勾,一端如钳却又像个小勺子,一端却是一个小小的环扣,只见林国公掰开辛成璧之口,把那鹤口钳伸入口中,试探几次,手指一勾环扣,便即取出,只见小剪中间有一珠红之物,后面那面容清秀的随从则拿了一个透明的小盒呈上,林国公把勾出之物放入盒中,又取了一些清水,化开后一试。
林国公和那随从相视都皆一惊,齐声道,“鹤顶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