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奇之余,才听水榭小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名年老婆婆,满头银发,宫女迎上前去说道,“公子小姐都到了,烦请姑姑带路”,年老婆婆打量了番辛正,又看了看辛月,一脸疑惑不解,辛正、辛月见她脸色有异,不知是哪里有什么不对,见他气度不凡,必然是章德太后贴身的侍女,又不好相问。
几分惶惶之后,那年老婆婆才领着二人往内走去。
进门后见这水榭外面巧夺天工一般,里面却是极其简朴,四张松木软椅放在一侧,对面却是两个蒲团,左侧是一间卧室,右侧是一间香堂,后堂应也是一间卧房,中间是一层帘沙,光从外面射进来照在纱上影影绰绰看不见对面,却又泛起一层凉意,年老婆婆说道,“这是月影纱,外凉内暖,隔开外面的凉气,透过来的光线也是百般柔和,后堂可以看见正堂,正堂却看不见后堂”,说完退到一旁。
辛正辛月只见月影纱动,果然微微一点便荡开如月柔光,后堂走出一味老妇人来,浑身散发着淡雅气息,黑色的长衫上用金色的丝线勾出一只翟风模样,拄着一条龙拐,正是用檀木制成的,龙头上缠着两只龙须,虽是木制,也是栩栩如生灵动而不失庄重,一头银丝似的头发盘于后脑,却是百姓打扮,双目慈霭可近,鹅蛋脸项却保养得宜恰如三十如许人,当真鹤发童颜。
“这位便是母后皇太后,当今皇上生母,民间称作章德太后的”,那位年老宫女说完,便接过太后的龙头拐杖,。
辛正带着辛月连忙跪下,太后走近二身旁扶起二人,和气说道,“两个孩子快气来吧”,一手一个搀着二人到了松木椅子旁示意二人坐下,二人不敢,年老宫女又搬来两个蒲团,放在原来的两个蒲团边上,太后带着二人又坐到蒲团上,辛正辛月只得半跪端坐于上。
“沉呤,你也来坐”,太后对着年老宫人说道。“孩子们,这是你们的亲姑姑”
辛正、辛月二人听完一愣,没想到此年老宫人是自己姑姑,辛正以前从未听说,辛月说道,“只是听我母亲说过,父亲有位双胞胎姐姐,但是三十余年前就亡故了,难道这位就是。”
“正是了,她少年遇到心上人,但是迫于家训,只能作罢,从那时起心灰意冷,但在宫中陪我度日”
辛正想她与大伯父同胞,算起来五十岁不到,满脸皱纹一头银丝,想当年一场情事定是肝肠寸断,才会五十白头看似七十许人,如果传言属实,那她与太后则是亲生母子,如今却像她为母亲、太后倒似是女儿一般。
“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沉呤叹道。
“你二人此来所为何事”,太后握了握沉呤的手,转脸向二人问道。
“禀太后,家父有难,不得已想请太后相助”
“孩子,你起来,慢慢说给我听”
“是,太后,我与父亲母亲、哥哥嫂子并我姐姐一家人在蜀国绵阳府生活,太后你也知道,我母亲是百夷诸部中实力不小的一族之长,因此日子倒也安稳,平日只与外祖家有所联络,再就是四婶娘家实常过来探望,告知建康城中家中人事,偏偏去年冬天质于大蜀的皇九子传来今上密信,让我一家照看皇九子日常,倒也没什么大事,大蜀也并未为难九王,衣食无缺,偏偏今年入秋得到皇上密令,要我一家回大吴,且不可事前泄露消息”
辛正此前也略有所知,今日方知辛成璧一家回大吴是得了皇上密令。
辛月接着说了下去,“没想刚出了大蜀,父亲便一病不起,母亲和哥哥突然失踪不见,大嫂带着侄儿、姐姐和我一路辛苦才到了建康城,四叔尽心医治、四婶供了各种奇珍神药,但是病情没有好转,反倒一日比一日重下来,如今已经水米不进”,说完眼泪早已流下来。
沉呤看着太后脸色有异,瞬间转白,连忙握了一下太后的手,辛正也握了太后另一只手,一股暖流经手上大指经手太阴肺经转足厥阴肝经循环,半柱香时间脸色又复红润。
“你这孩子功力不错”,太后赞叹道。
“妹妹不懂事,惊着太后了”,辛正没想辛月这一股脑的说出来,太后突然听说伤心如此,也没想到事前竟然没听到一点消息。
“你们不知,成璧实乃我亲生,为娘之心如何不痛”
“不怪我近日神思倦怠,早起每有心痛之状”,沉呤低声说道,民间皆言双生兄妹心脉相联,也不是枉言。
太后示意二人起身,对辛月说道,“我乃是你的祖母,孩子,坐到祖母身边来,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吧”
辛正见辛月吓得不清,接着说道,“我父亲医术不及祖父,本想请祖父来医治,没成想宫中皇上最喜欢的静虚小公主生病,祖父侍疾宫中几日不得回府,今日又听说……”
辛正看了下太后脸色无异,接着说道,“听肃王府传出来的消息,祖父被皇上幽闭于宫中”
“静虚那孩子两三岁上便得了怪病,常常发作,白日身若火炉、晚上又冷若冰片,只靠你祖父医术和辛府家传归云丸救得,也是没能治本,我近日未曾进宫,也不得消息,你们是不是想我进宫看看,你祖父是否安好,得宜能让他回府一趟”,太后说道。
“母亲值此关口,须得思量得宜,切勿关心则乱啊”,沉呤说道。
辛正和辛月连忙称是赞成。
“我自有分辨”,太后说道,“沉呤,你带着月儿去换身衣赏来,女孩儿家穿这服饰成何体统,正儿倒无妨,出入后宫要方便些”
辛正听太后如此说便按她安排,沉呤自带了辛月进后堂更衣,不一刻出来时,果然似换了一个人。
沉呤微笑道,“这小娃儿穿着我当年的衣裳,竟然正合身”
“这样看,你姑侄倒有三分相似之处,且容貌相似几分罢了,倒不能性情也似你这般执拗”
沉呤听见低头不语,太后起身自搀着辛月而去,辛正和沉呤尾随而行,外面的宫女早撑着灯笼在前面领路,另有值事的太监飞也罢的去准备车驾去了,当值的管事太监也早已报入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