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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晓月流

「小夜。」

「小夜?」

「小夜~?」

「小夜~别生气啦!」往地宫出口的路上,伊芙莉绕着小夜走,吸引她的注意力,虽然双手不便显得笨拙,但模样更显可爱。在这位没有血缘的姊妹面前,伊芙莉完全放下公主架子,更像个调皮的小女孩。

「小夜~这次挖到宝了,发现好多新东西,魔界的神族器物史,不,甚至整个史观都有可能被推翻哦!而且那个阿熊啊,对对对,我一定要跟妳讲一下……。」

小夜白了她一眼,径自向前走,伊芙莉自顾自地讲了一大串关于阿熊的事,却发现小夜似乎根本没在听。

「唔~小夜,」伊芙莉跑到小夜身前,用倒退的步伐面对她,赔笑地说「唷!是我不好,擅自就跑去冒险犯难……但是,我没想到那些『人类』那么厉害,居然掌握了好多神族武器,妳知道吗?『神族黑色铁蛋』真的会爆炸欸,那威力能炸掉我的火盾!当然是戴着魔封环的状态啦。」

小夜神色不善的抬起眼神瞪着她,瘪着嘴,一对剑眉深锁着。

「地宫探勘守则。」她说。

伊芙莉不好意思的傻笑:「欸嘿嘿,那个,我脱队是想先去探查一下,毕竟有神族的气息嘛。没想到一进入那园区就被袭击了,连魔封环都……唔,是说我到底把魔封环的钥匙放到哪去了?解不开那玩意,害我差一点被人类给杀死,好危险啊。一定是被人类用特殊的技术偷走吧?」

小夜周身冒起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息,缓缓取出一支红色钥匙。

「……啊。」

「被,结,界,师,捡,到,了。」小夜说,敲木鱼般拿钥匙叩打伊芙莉的额头。

「呜哇!对不起,小夜,让妳担心了,下次不会再任意妄为了,我以公主的名号起誓,伤好之前一定会乖乖不乱来。」见小夜真的生气了,伊芙莉立刻变得很老实。

「哼。」小夜五指箕张,烟雾灵气不停释放,她使劲抡起一阵黑烟,将它汇聚一朵妖云,随即将伊芙莉整个人托了起来。

「哇!」

伊芙莉喜孜孜的端坐在云轿上,见小夜气消了,立刻继续强迫小夜听她的历险记。小夜则单手托着黑云缓步走在广阔的地宫中,靠黑色气息吓跑了一些畸形的野生亚魔、打伤了几只不长眼的魔兽,但无惊无险,伊芙莉甚至连故事都没中断一次。

「小夜,」伊芙莉总算讲完冒险历程,若有所思的正容说「比起答案,这次经历带来更多疑问呢。」

小夜难得正眼望向伊芙莉,惜字如金地说:「肌肉男很危险,不要带他走。」

「阿熊是很危险。」伊芙莉说,神情变得认真,首度吐露真实想法「我不知道他的力量多强,事实上,他身上的谜团比整座地宫加起来还多。所以我才要就近监视,确定他是不是无害,我不希望有一天面对蛮族、高等魔兽或人类敌人时,发现阿熊在对方阵营里。」

小夜皱起眉头,认真的说:「杀了他比较省事。」

伊芙莉想也不想的说:「且不论不可以滥杀无辜,就算他不是无辜,我也不能让神族线索在这里断了,我……没太多时间等下个线索冒出来,妳知道的。」

小夜首次在声音中透露出情绪:「公主。」

伊芙莉自信满满的安慰她:「放心,我伤势恢复以后,就算他有坏主意我也能应付,而且事情未必这么糟啊,说不定他会是北域魔城的一大生力军呢,我就觉得他是好人。」但是,其实她对制衡阿熊的信心连1%也没有。

伊芙莉暗自咋舌,小夜看似固执但心地很软,撒娇一向有用,但她姐姐阿晴就不同了。精明的阿晴会察觉出她无法应付阿熊,二话不说将她五花大绑扛回火精灵部落,再设下陷阱封印阿熊,以策安全。

「我会盯着他。」小夜示威似的昂首望向公主「而且绝对不笑给他看-不管他有沒有救回小亞魔。」

伊芙莉正想回应,却忽然眼前一黑,恶心的反胃感涌上喉咙。

「公主?」

伊芙莉淡淡地说:「没事。」她硬吞回一口涌上喉头的鲜血。人类武器带给她的实质伤害微乎其微,但反噬的「天地炬」实在太可怕,骨裂和内伤恐怕不是短期间能痊愈的。

「如果姐姐在就好了,我没有用。」阿夜有点自责地说。

她的意思伊芙莉很清楚:阿晴擅长拟定临时计划,而且精通阵法,能为伊芙莉布下魔阵或结界。以当时情况,擅长暗杀匿踪的小夜即使在场,也无法提供帮助,可能还会被阿熊的护身阵击杀。

伊芙莉摇头说:「别这样说。面对死灵岛的前置作业更适合阿晴发挥。而且妳做得很好,让人类没有机会再搞诡计偷袭我,原本还担心为了带出阿熊,得和那些人类再战一次呢。」

「人类。」小夜有些玩味的念了这个名词两次「还是亚魔族顺口。」

两名女孩聊着聊着,已然接近央森所设的结界入口,这是她们和阿熊约好的会面地点,遂收集废墟中的木炭杂物,用小夜的黑焰引燃,黑焰温度较低,烧了约莫一分钟后才成功引燃柴堆。

「啊,温暖。」伊芙莉缩得像球似的挨着火堆,露出松懈的慵懒表情。

小夜跪坐在她身旁,默默地警戒着。

「倒是有件事我想错了。」伊芙莉忽然抬头看着穹顶,若有所思地说「我以为阿熊是这个巨大结界的能量核心,但他苏醒后,他和法阵的牵系断了,法阵也没有崩毁的迹象,好像还变强了。」

小夜闻言也看着穹顶,她感觉不出法阵的变化,也不在意,总之地穴不会塌下来就好。

「换言之,这结界另有核心!真想一探究竟啊。我说小夜,以这个高度……妳可以带我上去检查结界吗?」

小夜看也不看公主,直接说:「不行。」

伊芙莉急切地说:「可是小夜,这样的法阵千载难……」

「不行。」

「如果只是稍微…」

「再说就咬人哦。」

「呜呜……。」

多数人不曾看过小夜的牙齿(几乎没表情,讲话也不太动嘴,乍看下说话很像腹语术),但火精灵一族的她当然有毒牙。以小夜的个性,如果伊芙莉再打结界的主意,小夜说不定会一口咬下去,再把她扛回北域养伤,什么南域死灵岛都不管了,这点伊芙莉非常清楚。

但她更清楚小夜的弱点!

「唉,我知道了。但若能解析结界的秘密,对死灵岛天灾的抵御将是一大助力呢……这样阿晴也会轻松很多吧……没关系,我会忍耐的,小夜别担心,我绝对不会再打这结界的主意,唉,虽然真的好遗憾。」伊芙莉假装闷闷不乐的拨着火堆,一边偷瞄小夜的反应。

小夜转过来,伊芙莉立刻收回目光,垂下双耳露出楚楚可怜的悲伤神情,并把脸凑到火光照耀的范围下,营造悲伤的光影效果。

小夜沉默了半晌。

「我去上面观察。妳待着,不可以乱动。」小夜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尘土,足一跺地,瞬间扬起几缕诡异的黑烟,连火堆燃烧产生的烟雾,也被奇异的引力吸纳到小夜脚下,形成一股漩流。

「不可以乱跑哦。」

「是~!」伊芙莉拼命忍住不喜形于色。

小夜优雅地踮了踮脚尖,用她特有的慵懒声线轻喝:「纵风止燎.天火漩涡。」一个旋身,彷佛飞箭般拔地而起,瞬间消失在伊芙莉的视野中。

「小夜人最好了。」

伊芙莉喜孜孜地吐着舌头。

只见一个足足三吋深,裂开数片石板的黑色脚印鑲在地面。伊芙莉心中暗自惊叹小夜对灵气的微控能力,换做她施放同一招,激起的沙尘恐怕连火堆都会掀翻,而小夜只需要花1/5左右的灵气,就能做到同样的飞行动作。

伊芙莉凝视着上方,忽然看到一个黑影急速坠落。

「唰!砰!」在十几公尺外,小夜重重的落地,蹲跪着旋转了三圈,才完全化消冲击力,即使如此仍扬起大片尘沙。

伊芙莉微微皱眉,即使小夜从穹顶坠落,也不至于摔得这么重,她立刻开口:「小夜,上面是不是……。」

「呀!」小夜怒喝一声,又拔地冲天而起。

「砰!」不到五秒,小夜又摔了下来,这回更惨,直接在地面轰出一个大坑。她全身灰扑扑的从坑里跳了出来,怒目瞪视着穹顶。

「大结界上有反弹的阵式?」伊芙莉开口,小夜根本不回答,一副又要运功冲上去的样子。伊芙莉见怪不怪-火精灵都是这样,一旦认定目标绝对打死不放,即使讨厌麻烦的小夜也不例外,

她好心的提醒:「我就是被反弹的『天地炬』所伤,这座地宫使用的反弹阵式很厉害。」

在伊芙莉说话同时,小夜脱下外衣扔在火堆旁,露出棉麻所织的紧身劲装,还特意扎起头发,在迷人外表下又添一丝英气。她的背上背了一刀一剑,腰间一柄匕首,后腰还有三个囊袋,连伊芙莉都不知道里头装什么。

小夜抽出匕首,右脚在地面划了一个圆弧,低喝一声。

「晓月流-奔月!」

她的双脚爆发奇异的黑芒,往上一抬脚,足底就这么踏在空中,借灵气之力蹬上去。一蹬、再蹬,竟就这么奔跑在虚空中,每一步踏下,脚底就生出一团扭曲的黑色气芒,让小夜不停借力往上跳。

这不是火精灵的术式!伊芙莉诧异地心想,必定是暗杀术的招式,单靠脚底的灵气在空中跳跃/奔跑……这是何等的微操控、又是多强大的腿力啊?

一簇一簇的闪光在穹顶明灭摇曳着,显然小夜在阵法反弹的距离外不停地穿梭,试图破解结界的秘密,她在穹顶待了很久,其中一小段时间,伊芙莉甚至感觉不到小夜的气息,也看不见光芒。不久,小夜轻盈地从高空「跑」了下来,在伊芙莉身边坐下。

「如何?有收获吗?」

小夜摇头说:「有一股力量拒绝我的『灵气感知』。」

「拒绝?」伊芙莉品味着这用词。

「嗯,被一股力量轻轻地推开,感觉就像……结界是活的一样。」小夜口拙的试图形容。伊芙莉颔首,这就是她刚才感觉不到小夜的原因,她有一段时间被结界的力量覆盖了。

伊芙莉好奇地问:「核心呢?有找到核心吗。」

小夜耸肩,表示不确定。这答案并不在伊芙莉意料外,小夜不是结界高手,尤其神族结界,就算结界师来也未必能看懂。

「没关系,辛苦妳了!」伊芙莉双手不便,没法拍小夜的肩膀,索性轻吻了小夜的脸颊一下,优雅地说。小夜瞪大眼睛,喉咙咕嘟了一声,俏脸难得的红了起来。

后方忽然传来熟悉的气息,伊芙莉回头,只见阿熊扛着古灵精怪的小女孩妮嘉,小跑步往他们这边赶来。两人都高兴地朝她挥手,但她却感到一丝不对劲。

伊芙莉忽然瞇起眼睛,尖耳朵抖动了一下:「小夜,准备。」

一霎那,两名火精灵已进入警戒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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