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脸上露出一丝魅惑众生的笑意,他说:“我等着你。”
左溪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却觉得满嘴都是苦的,根本笑不出来。
正在这时,洛阳城的西北角传来大声的呼喝声,两人不约而同看向那个方向,尽管民房挡住视线,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他们都知道,开始攻皇宫了。
这一场攻守战的结果毫无悬念,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秦哲已经莫名失踪,如今大齐剩下的最后一个能将就只有一个尉迟家,而事实上,也确实是只有一个尉迟珏。
左溪看向那个方向,她说:“叶辰,我想去那里看看,你替我照看我父亲和大哥。”
叶辰说:“你小心。”
鬼谷一脉选徒标准都是智商近妖的男孩自幼教导,均有经天纬地之才,只是却有一个致命缺陷,他们寿命从来不长,身体软弱,手无缚鸡之力,再如何有能力,却终究只是文弱书生。
叶辰看着左溪离开的背影,伸出手对着日光,阳光几乎能穿透他的整个手掌,看上去更加莹润如玉,但是他自己知道,这只是表示他的身体正在开始发生变化。
如果他帮不了她的忙,他就尽量不去拖累她……
左溪到达宫城之外的时候,宫门已经洞开,往日金碧辉煌的皇宫已经成了修罗战场,她只是略微思考一下,就翻身上了一旁一匹无主的战马,冲开前面挡着的士兵,一路进了皇宫。
宫城之中再也没有两年前她离开之时的美轮美奂,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到处都是姿态扭曲的尸体,花坛里,阶梯上,都是抛洒的血迹。
喊杀声从深处传出来,她却站住脚步再不能往前一步,李晔,尉迟珏,柳影,里面的所有人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不觉走进一条无人的小道,继续往前走,到了一个湖边,她呆愣地看着湖中漂浮的尸体,最后叹了一口气,身子一歪,靠在了一旁的假山上。
就是这一靠,左溪又发现了不对劲,假山上的石头竟然松动了,她起身看去,竟然在这座假山上发现了一条缝隙,伸手一推,后面竟然是一道石门。
她看着这条黑乎乎的通道,有细微的风从里面传出来,显示着这条通道是通往另外一个地方,她犹豫着,到底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左溪回头看了看四周,这个地方偏僻幽静,是靠近东宫的地方,东宫如今没有太子,自然是空置的,所以没有人来关注这一片地方,这里自然也就没有人。
她只是犹豫了片刻,就进了这道门。
左溪进去之后,石门就在背后关住了,她扭头看了一眼便继续往前走。
走了两步之后她发现这里并不是完全漆黑一片,头顶的石壁上每隔不远就镶着一颗不大不小的夜明珠,光线微弱,但是聊胜于无,能够面前看到前面的道路,地面上也干净没有杂物。
只要是在皇宫之中,最初的皇帝建造皇宫之时,必然会在地下修一些四通八达的密道,她进了密道之后就在想,或许如今的皇宫中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李晔早就跑了,但是又直觉他不是那种会这样做的人。
下了一段阶梯之后,便是一路平坦,前面虽然看不到尽头,但是一直有微微的风丝迎面吹来,也是这样她才敢大着胆子一直往前。
走了大约一刻钟左右,地势开始慢慢往上,她明白,这条路应该快要到头了,果然再往前没走多久,就没路了,左溪在墙壁上四处摸了摸,摸到一处凸起,握住凸起转动一圈,侧面就传来咔嚓嚓的声音,门开了,陡然出现的光线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睛。
适应了一会儿之后,她走出门外,然后发现这道门竟然是通到了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梁军应该没有攻到这里,只能听到遥遥传来的呼喝声,而这个宫殿里还有人,前面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
左溪觉得那声音有些耳熟,便朝着说话声音的来源走过去,待到走近了,她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之后,不由停下了脚步。
“陛下,一切大局为重,如果您此刻再不离开,那么京城数万将士的鲜血岂不是白流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留得性命,我大齐百姓心存旧国,肖云扬根基不稳,以后定然能够卷土重来啊陛下,但是如果您要留下来,一切都没有希望了!”
左溪不知道,原来尉迟珏也有焦急的时候,这个时候他的声音明显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四平八稳,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也实属难得。
左溪走进了,站在一道帘子之后,听着里面的话。
尉迟珏说完之后,并没有人说话,李晔应该是在的,但是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尉迟珏让他逃命,想来他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出那个“好”字。
这时又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是柳影,也是劝解李晔,她凄惨地哭道:“圣上,您总要顾忌一下自己的血脉骨肉吧,如今那肖氏乱臣贼子已经要将皇室一脉尽数杀尽,如今余淑妃怀里的小皇子已经是李氏最后的血脉,如果您不走,淑妃也定然不会离开,难道您要这最后的小小血脉也葬送在肖云扬的屠刀之下吗?”
左溪听到柳影说肖云扬将李氏一脉杀尽,不由心中颤了一下,她想起来曾经在晋州城的灵堂之中,肖云双逼迫肖云扬重复的那个毒誓,此生定要杀尽李氏血脉。
她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你杀了我全家,我找你报仇,一代接着一代,代代流传,这一笔烂帐又有谁能够算得清?
只是左溪这一声叹息之后,前面的殿内陡然一声喝道:“谁在那里!”
左溪吃了一惊,没想到尉迟珏这样敏锐,然后电光火石之间,一根长枪破帘而入,对着她的面门刺了过来。
左溪毫无防备,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急忙一根铁板桥,冰冷泛着寒光的长枪擦着她的脸颊飞出去,咄地一声,插在背后几丈远的柱子上,这一枪有多狠,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