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花谢了。”阿大如是说道。
“来了啊。”梨花脸上没有半点惊讶,厚厚浓妆下的脸也没有半点表情,仿佛这一切他都预料到了。
“坐吧,公子稍等片刻,带我卸去浓妆。”一把清水拂面,洗去了脸上厚厚的脂粉,一身的戏服退去,换上了寻常的长衫,身着长衫,素面朝天的男子安安静静的坐在了阿大旁边。
“衣服,您收好。谢谢您了,当时那么帮我。”梨花坐在宽大的圈椅里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像是把这些年的泪与汗都叹了出去,这时的他已经不能叫梨花了,他是张书纯了,一个不是戏子的张书纯。
“应该的,您客气了。”阿大说道。
“还有多长时间?”话问的很突兀,让人不知他在问些什么,但阿大懂。
“花落了,时间不多了,等我走后就可以准备后事了。”
“这样啊,真好,终于解脱了。”张书纯说着,便又笑了,笑是笑了,可怎么形容呢?笑的还不如哭好看,一开始是无声的,但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大,笑着笑着男子就哭了,哭的声音很大,大到屋外的人都频频停下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阿大就坐在旁边看着,像个局外人,也不说话安慰。
“你后悔吗?”阿大终于开口问道。
“后悔?悔什么?”男子像是疯了,睁着他那双哭的通红的眼睛,看着阿大,似笑非笑。
“是我冒昧了,还请您不要介意。”阿大站起来,颇为冷漠的抓起已经包好的花衣往外走去。包袱里的花衣,梨花以谢,洋洋洒洒的飘落在衣服的裙角。
“后悔吗?后悔吗,后悔吗……”已经整个人蜷缩在圈椅里的张书纯不住的低喃着,椅子里的男子看着非常无助,本就不强壮的身体显得更是消弱。
一切的故事都要从头说起。
“娘,我喜欢他,您成全我们吧。”地上跪着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男子还未及冠,女子也刚刚及笄。
“他一个低贱的戏子,你怎么能嫁给他?”坐上的女人服饰华贵,妆容精致,一副大户人家的做派。
“别说嫁给他了,就是让他进咱家做奴隶,他配吗?”在古代,戏子是极其卑贱的,一点地位都没有,可总说戏子无情,倘若戏子动了真情呢?
“我……”地上的女孩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他的母亲王氏打断了。
“趁老爷还不知道,赶紧断了,杂种竟敢勾引王府大小姐。做什么美梦呢?”说完女人起身离开了屋子。
女人一走,屋里只剩下了男女两人,男子默不作声的望着女子,女子的眼泪流了满脸。
“好好保重,看来我们此生无缘。”男子沉默了半响,只留下了一句话,便要起身离去。
“你不能走,我不想和你分开,你怎么能就这样抛下了我?”女子从后面抱住了男子的腰,男子看着腰上紧紧搂住他的胳膊沉默了。
“可,我是个戏子,一个卑贱的戏子。”男子从嗓间发出了声音,声音暗哑,丝毫没有平日唱戏时的清凉。
“书纯哥哥,我们私逃吧,我还有些首饰,当了首饰,我们找个不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吧。”女子说着幼稚却又充满诱惑的话。
男子比她年长几岁,平时也算的上稳重,可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经不起诱惑。
“你确定吗?走了就得过苦日子了。”
“只要和你在一起,哪我都愿意,我不怕苦。”正在尽头的两个人丝毫没有思考以后怎么办,只想着今朝有酒今朝醉。
“那,我们走吧。今夜就走。”几句话却改变了两个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