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想立臣妾为后,可惜那些大臣反对是么?”
“本来你贵为沧云国的公主,身份尊贵,又是先皇赐婚,朕明媒正娶的,可是……”说到此处,他似有有些难以启齿。
洛水水想都未想便接过了他的话语,“可是,我曾经与人私奔,所以大臣们都认为我不忠不纯是么?”
冷夜祭蓦然抬起眼,凝着她的眼眸,脸上带着一丝闪烁,“言儿,我们不要再说这话了好么?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么?”
洛水水很想说“好”这一字,可是她的心不允许。
于是那个“好”字出口便成了一声叹息,“皇上,后宫不可一日无后,你可以不必顾忌我。”
“怎么可以……”他伸手拥住了她的腰际,“朕曾经发过誓,若是你能在我身边,朕一定会给你最好的……”
“可是那些大臣……”
“朕会想办法的。”他倚靠在她的肩膀声,声音低低的,近似安慰。
“我相信,相信皇上一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如果那些大臣执意违抗皇上的旨意,那就杀掉几个……”她的声音是极轻的,极其妩媚地涌入他的耳侧。
冷夜祭恍然望着她,深邃的眼眸充满了询问和难解。
洛水水微微一笑,“如果皇上觉得臣妾的话不妥,那就当臣妾没说过便是。”
“司言,你变了……”
她的身体轻轻一震,随即挣脱了他的怀抱。
“我没有变,一直在变的是天。”
他突然站起了身,眼里的温情稍褪。
“朕今日就不在蝶吟宫就寝了,你也早些睡吧。”
冷夜祭走得有些匆忙,甚至连她倒的茶都来不及喝上一口。
倚靠在床榻上,洛水水想,冷夜祭或许是真的宠爱她,但是立后之事关系到整个国家社稷,他不可能不仔细思虑。
而她今夜的话似乎显得过于急切,更像是在对他施加压力,他不喜欢了,扭头便走。
这就是君王。
女人再大,也压不过天。
对男人来说,权势永远是第一位。
这样想着,洛水水发自心底地笑了。
冷夜祭,你也未必是全心全意地爱我,这样,我也就不必再顾及什么了。
那一夜,君王去了丽苑宫。
洛水水承诺雪崖的,当夜就做到了。
然而洛水水的话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是日,在朝会上,大臣们又提议立后。
冷夜祭沉着眼,思虑再三,出口还是要立洛水水为后。
左丞相即刻便立出队列,跪于朝堂之上恳求皇帝收回成命。不仅如此,他还当着群臣的面大声斥责沧云国公主失贞,不配再入后宫,应立即打入冷宫。
冷夜祭忍无可忍,多日来聚集在心中的怒气一起迸发。
左丞相首当其冲地做了刀下亡魂。
即便是这样,群臣还是不同意君王立洛水水为后。
冷夜祭无奈,只好将立后之事展示搁置。
这样子一来,冷夜祭每每下了朝堂便想去蝶吟宫,但每一次既要跨入门槛时,他都失去了勇气。
面对她,他要怎么说呢?
还是要直接告诉她,他这个皇帝当得,连立自己心爱的女人为后都做不到。
这个时候,内侍官又小心地在旁询问,“皇上,要不要摆驾蝶吟宫?”
内心挣扎了很久,最终他还是淡淡地回了一声,“算了,去丽苑宫吧。”
至此之后,雪崖渐渐得宠起来。
而冷夜祭去蝶吟宫却渐渐少了。
时间久了,侍女月牙就忍不住会埋怨几声。
“皇上也真是的,都好几天没来蝶吟宫了……”
洛水水淡淡地回了一句,“不来便不来吧。”反正,她也不想让他来。
“娘娘……”月牙试探地问,“娘娘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她侧过身,轻轻笑了笑,“是啊,她不来,我也不必强装笑脸,反而落得个清闲呢。”
月牙无力颓然垂下眼,手指摆弄着衣角,心里想着,这日子真是无聊得紧。
这个时候,君王身边的内侍官突然到了蝶吟宫。
他告诉洛水水,皇上有旨,让她去月昭台。
洛水水没有细想,只是回到内殿,换了身正式的宫服。
月牙似乎有些高兴,站在她的身边望来去,不时地赞叹。
“娘娘真是美啊,皇上看见一定会喜欢的。我就知道,皇上不会冷落娘娘的。”
洛水水只好无谓地笑笑,“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于是她携着宫人出了蝶吟宫,穿过蜿蜒九曲的长廊,跨过那汉白玉的石阶,终于走到了月昭台。
耳边传来丝竹管弦之乐,往往望去,舞姬正扭摆着极细的腰肢,翩翩起舞着。
洛水水从席间穿过,走至君王身侧,冷夜祭指了指身旁的座位,她会意,扶着及地的裙摆坐下了。
这时,舞姬退去,管乐之声也渐渐消隐了。
洛水水与冷夜祭坐在弓起的水环之上,席下坐着的文武百官,没有后妃。
她的视线无意识地停留在半空中,她不知道这样的场合冷夜祭为何唯独叫她过来。
冷夜祭侧眼低低地凝着她,看到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他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之色。
然后他突然站了起来,将桌上的酒觞高高举起,“今日,朕在月昭台设宴,主要是为沧云国的新任的国君接风洗尘。”
沧云国的新任国君?
洛水水猛然一怔,垂下眼,目光在席间搜寻着。
然而视线终于与坐在席下最主位的那人相遇。
洛水水的眼仿佛被久违的光猛然刺了一下,视线和瞳孔慢慢收拢,她终于知道,为何冷夜祭要让她来月昭台了。
因为坐在席下的人,那个新沧云国新任的国君竟然是云破月!
她多少是有些震惊的,不过短短的一年时间,云破月竟然当上了沧云国的国君,那么老皇帝呢,驾崩了么?
云破月同样也凝视着她,深邃的目光带着丝丝难以言喻的忧伤。
冷夜祭将两人之间的神情都收尽眼里,他再一次举起酒觞对着席下的云破月微微一笑。
“沧云国君,颜妃是你的妹妹,如今朕岂不是要唤你一声姐夫?”
云破月也站起身来,视线从洛水水身上移开,转到他的脸上,嘴角略带一丝苦涩,“岂敢岂敢,只要南烈国君能照顾好,朕的……妹妹……”
“那是自然……”
两人继续着象征性的寒暄。
洛水水一句都听不进去,她满脑子都是疑问。
云破月为何要来南烈国,难道在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了么?
就这样,她魂不守舍地想着,终于宴会结束了。
她勉强站起身来,向冷夜祭欠身告辞。
冷夜祭睨着她不温不火地问道,“难道见到你的亲人,难道你就不想跟他说几句话么?”
“事已至此,臣妾还有什么好说的。”
看着她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冷夜祭的眼中浮上一抹寒意。
“你就不能对朕说一句好话么?”
洛水水沉默不语。
冷夜祭无奈地叹了口气,“朕,允许你见他一面,不过,只能是一面,见过之后,朕希望你和他再无任何瓜葛。”
“谢皇上,那么,臣妾告退了……”
洛水水携侍女走出月昭台,想起冷夜祭的话,她不禁苦笑。
他就是这样的人,占有欲望太过强烈,容不得她跟其他男人有一点瓜葛。
可她,偏偏就要与他背道而驰,只要能伤害他,不管用什么方法她都不在乎。
回到寝宫,她发现侍女月牙的神情有些呆滞,连倒杯茶水都会将茶具打翻。
洛水水惹不住询问原因。
月牙道,“奴婢,奴婢只是在想,三皇子怎么当上了国君,他向来是不喜欢被束缚的呀。”
洛水水无意识地褪下繁琐的宫服,换上简便的长裙,系着腰际的金色丝带,她轻轻地开口,“月牙,你入世未深,不知道,人是会改变的。”
“就像,就像娘娘你一样么?”
洛水水的手微微一怔,停顿了片刻她才道,“也许吧。”
第二天下午云破月亲自来了蝶吟宫,随行的还有一名贴身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