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袭!”
“敌袭!”
营中军士正要挥刀发动,却不想被敌手抢了先,军士中有眼尖反应快的,马上扯起嗓子呼喊。
“你奶奶的,不按套路出牌!”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一窝蜂般窜出的流寇,顾云恨恨呸了口吐沫,咒骂了一句。他原本想着集结好了队伍,按着平日里操训好的阵仗,有板有眼地来个硬战,也正好试试这段时间里训练的成效。
然而世上哪有这种好事?也怪他自赵虎叛变之后,半年未曾征战,脑子都有些愚钝了。
涂牙寨流寇早有准备,在四下的山林里埋伏得隐蔽,只等着顾云一众前来,便蜂拥着拥出,也不管阵仗体统,只是如乱蜂般的冲到顾云军阵之中,仗着蛮勇悍气,胡劈乱砍,打得顾云一众措手不及。
“结阵!”
“结阵!”
周昂领着身边亲卫,死死抵住一群冲近的涂牙寨流寇,他手中流云长刀猛地横劈而出,一彪热血喷洒而出,眼前正并排搏杀着的三名悍匪被齐腰斩断,露出血红平齐的断面,汩汩的涌出血水。
他收住长刀,抬眼望向四周。只见到四下里流寇与营兵混杂相交,陷入乱斗之事,营中军士被流寇们围在一起,不断有军士被流寇偷袭斩杀,平白折损了性命。只是这一阵功夫,营中就已伤亡了十几条好汉。
周昂嘶吼着叫出声,想要唤起身遭的军士结阵相抵。可这些军士多数是未见过血的生手,若是正常交战,按着阵仗厮杀倒还趁手,眼下被流寇胡乱冲杀得厉害,一时又骇于他们骁恨的声势,早将平日里操训得熟练的阵仗望在脑后,任是周昂再怎么催促吼叫,也是全然没有反应,仍旧是与那些流寇乱战在一起。
“云首领,贼寇势大,要不我们先鸣金收队,重整队阵再战?”周昂束手无策,只好奔到顾云一旁,大声劝道。
“不急!”
此时的顾云正盯着不远处一个短小精悍的恶寇看得入神。
这恶人五短身材,赤膊短打,露出一身精悍的健子肉。他模样凶狠,一字齐平的眉毛下,一双鹰眼般锐利的眼神。他手中擎着一把弯刀,仰仗着自身武艺强横,只身就跳入了顾云阵中,正与五六个军士斗在一起。
想来此人就是那滚地龙了!
顾云细细打量了这恶首一番,只见他身姿矫健,腾挪腾挪那是端得灵活跳脱,手中一把长刀,舞地如蛇信一般,刁钻阴狠,毒辣异常。这一众军士围拢着出手,竟不能伤他分毫,反而常被他攻得招架不住,才只是挥手间的功夫,便已有两个精壮的军士被他砍中!
“这厮真是忒的可恶!”周昂顺着顾云眼神瞧去,也见那滚动龙凶悍模样,他狠声叫骂,正欲抓了长刀冲出,却不想被顾云抢了先,只看到他身影闪入众人中,迎着滚地龙的方向而去。
“让开!”
耳畔是乱遭遭的兵器交接之声,四下里不断响起人临死时的惨叫呼喊,顾云眼看那滚地龙趁着对面枪手刺出已老的时机,手中长刀直挺,狞笑着将营兵的肚皮挑破,露出红白的血肠。
他心中悲痛,大急之下,一记《辛酉刀法》出刀势使出,雪亮的刀光迸发,将前方挡路的三个流寇斩成两片,又顺势使了斜削刀法,抱刀入怀,弓身挺肩直冲,仗着蛮力,如炮弹一般,再将一个惊呆的流寇撞地飞起,这才堪堪冲过重围,进到那滚地龙面前。
“滚刀肉,吃你顾爷爷一刀!”
这滚地龙正使了滚地的绝招,躲过两名狼筅手刺出的儿郎筅,刚挺起身,正撞上顾云长刀如炸雷般斩下,那锋利的刀锋带着锐气,直刮得头皮发麻,他正杀起兴起,突然间当头如冷水浇下,浑身起了激灵,情急之下又使出那滚地的招巧,身子突然下沉,猛地一滚,竟又滚到了顾云身后,又伸出手中长刀,照着顾云后心刺去!
“嘿!”
滚地龙眼看偷袭得中,正突自狞笑,可突然间笑容一僵,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原来他一击并未得中,刺出的刀尖却被顾云挑了开来。
原来顾云见滚地龙凭空消失,早知他又耍了滚地的绝招,偷到了自己身后,索性便化用了辛酉刀法中的担肩刀势,将流云长刀横放右肩,以腰为轴回转了身躯,顺势出刀轻撩,便把那刺来的刀锋挑开,化解了这一番攻势。
“杀!”
顾云借着刀势,拼尽全力,使出一连串的刀法,左劈右砍,上斩下撩中刺,直舞得刀光闪闪,声势逼人,那滚地龙拼力抵抗,也被他斩得步步相退,眼看就要招架不住,被这长刀斩成碎末!
“嘿!”
眼看自己再也占不得便宜,滚地龙又是低吼一声,使出滚地的绝招,眨眼间滚出的顾云眼前,混入前方乱斗的人群中,等寻到了手下的队伍中,这才站起身,呼呼的喘着大气,满是畏惧地望着顾云。
流寇之中,以滚地龙攻势最为猛烈。他武艺强横,又仗着滚地的绝招旁身,寻常军士却实奈何不得。其余的流寇虽也属悍勇之辈,但各自间缺乏配合,只是一时的血气蛮勇,持久不得。
随着滚地龙的退出,顾云军阵的压力顿时减少许多。顾云借势又领着亲卫拼杀,连斩了七八个悍勇骁蛮的恶寇,终于将军阵压住,收拢住了阵形。
“众军士听令,结阵!”
顾云一刀挥动,斩下身前流寇头颅,这才回过身,望着四下军士发下命令。
“结阵!”
“结阵!”
随着他军令而下,周昂、秦英等一众将官连声呼呵,这些四散乱斗的军士听了命令,本能地四下探视,寻到各自的队正,马上聚拢到队正身后,按着平日里演练了无数遍的鸳鸯阵式排列,转瞬之间,便又聚拢成了一个个独立的作战队形。
“杀!”
鸳鸯阵成,队正依令挥手,阵中藤牌手将盾上标枪摘下,齐齐扔出,借着标枪飞射的契机,引着身后军士杀入流寇人群之中。
此时长牌手支起大盾,为身后的众人遮住刀枪箭矢,藤牌手以盾蔽体,灵巧的钻入敌阵空隙之中左劈右砍,身后两名狼筅手狼筅直刺,借着狼筅上的枝条架住对方的刀枪,直等得对方流寇身躯大开之时,后方四名枪长如毒蛇吐信般,瞅准流寇心腹,长枪直刺,将恶寇扎得通透。众人随进随杀,配合默契,前数军士只管掩杀,后方两名镗钯手则寻机支援众人,最后火兵专捏了牛耳小刀,切下杀死的流寇左耳以计军功,众人协同并进,不多时,便已扭转了前时不利之势,阵斩流寇数十余级!
“三才阵!”
鸳鸯阵成之后,威力尽显,众军士奋勇向前,愈战愈勇,眨眼间便将本来冲在阵前的顾云撂下。他眼见大势已成,便召呼过营中的鼓手,命他们敲起军鼓,发下变阵之令。
只听得咚、咚、咚几声军鼓响起,原本厮杀得紧得营兵突然身躯一滞,队阵猛然一变,变纵队为三才横队,以狼筅手、长枪手、短兵手居中,盾牌手于两侧护卫,以更利于冲阵厮杀,扩大战果。
“杀!”
营中军士变成完毕,此时军鼓之声又悄然一变,转而为迅猛的进击之令,众人按着鼓点奋力拼杀向前,如滔天的巨浪一般,将前方早已被骇得呆住的流寇吞噬。
三才阵威力惊人,狼筅、长枪交替刺击,根本难以防备。尤其是这狼筅上的尖枝利刺,本就是堪比刀尖锋利的武器,此次又按着顾云的想法,于枝钗上涂抹了麻痹性的药膏,任是再凶悍的恶寇,只要被刮蹭一下,也会手中无力,双脚发软,此时枪手趁击刺击,往往每击必中,简易比考评枪术时还要简单,杀人如同儿戏般!
流寇一波波倒下,众人早已数不清杀了多少恶贼,只晓得大军冲杀而去,只剩下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而那每队火兵割下的左耳挂在腰间,俨然已聚了一长串!
“扯呼!”
眼看形势已无力回开,滚地龙大声咒骂一通,又冲着身旁军师模样的随从说了几句,那军师意会,用着占城、中原两种语言发了逃跑的命令,众流寇终于闻到大赦一般,扭身疾奔而散,拼了命地出逃而去。
此时正是扩大战果的最佳时机,顾云当然不会放过,他扭着对着号手发下命令:“追击三百步为止,回营结阵!”
“呜!”
“呜!”
几声沉闷的军号声响过,众军士如追猎的猎人般,呐喊着追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