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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练兵

奔波营编整一新之后,顾云便开始琢磨着如何练兵。之前寨中日常操训都付于卿儿、周昂两人,他们所习用的,仍是大宋旧时整练军丁的方法,更何况这二人一个只是通晓兵书,一个只在禁军中作过普通军士,对军中律历也是一知半解,放到日常操训时,虽比顾云这白纸强些,却也是勉强应付。

以往两营军士的操训只是每日练半天,其余时间便各自休息值守。顾云首先将操训量提升到一整日,每七天为一轮,五日操训,其余两日各训半天,其余半天可休息轮假。两营军士每日辰时起床跑练,早饭后一个时辰的队列训练,之后再以军械不同,各自习练。每日下午,再选一个时辰锻炼体能,剩余时间则是演练阵列合击事宜。

顾云的最终目的是要将两营军士向着近代化军队的标准操练。作为一名军事爱好者,他深知近代军队在战斗意志、纪律与能力上的强大。近代军队的灵魂在民族主义,基础则在工业化的大生产能力以及细致有效纪律约束。

流云寨中军士都是南宋遗民,自小受了华夷之辨的华夷观的影响,又切身感受到国破家亡的惨烈之处,无论是立足自保还是收复故土的角度上,都有着极为强悍的战斗意志,这也是保证能在之前的征战中,虽然操训简陋,却能大破贼寇的关键。

工业化的生产能力显然是流云寨现今所不具备的因素。军队历来是烧钱的所在,近代化的军队比之封建军队则要更胜。一支成型的军队,需要极为庞大的后勤保障方能胜任,眼下寨中手工业虽已颇具雏形,但也远远不足,但相对于同时代的军队,尤其是周边占城的军队来说,已是颇为先进了。

细致有效的纪律约束同样是至关重要的部分,而这一点却常为人所忽视。古往今来,无数事实证明,没有纪律的军队,充其量也只是一盘散沙,乌合之众,纪律是军队战力持久强大保障。一支成熟的近代化军队,其不仅有着繁复无比的规章制度,同时也通过平日各种操训、队列活动,强化士兵服从命令、服从纪律的意识。在这样一种氛围下,士兵也只是庞大的战争机器里的一个零件,根据需要,可大批量、标准化的生产而不降低品质。这也是为何封建军队无论如何精锐,也承受不起大量的伤亡而导致的战力下降,而近代军队,却可以通过流程化的征召训练,而保持战力的基本稳定的原因。

为了强化营中军士的纪律性,顾云与卿儿、周昂等人反复商议,从营中的实际着手,对小至对话、吃饭、洗漱、作息,大至作训、操练、比武等各项事宜,都制定了详细的章程规制,并成立了督察队日常督察。顾云将后世队列训练原封不动的照搬过来,对军士耐心示范了各种口令步伐,日夜不间断的演练,经过近一个月的努力,勉强将两营的纪律整肃一新。

练兵的重点在练体,而练体则分臂力、脚力、腰力和耐力四种。他将前世所知的基本体育锻炼的方法引入到练兵之中,臂力的锻炼选用俯卧撑,脚力、耐力的锻炼则用负重越野,腰力的锤炼依靠哑铃。他专门择选了铁匠,在军营中搭建了单杠、双杠等各种体育器械,以供军士们平时练习。

这些军士们哪里见识过这些器械,纷纷兴奋地凑到一起,互相比拼。顾云也索性设了奖赏,对操练的熟谙的军士予以重赏,倒是掀起了一股锻炼的热潮,这倒也是他所始料未及的。

操训量的提升必须有伙食作为保障,如今寨中粮食虽保不渝,但肉食却紧缺得很,都是平日里寨中猎户、渔户从附近山林、河溪中猎取而来,数量奇少。顾云让周朗从寨中挑了十数名善于养殖牲畜的农户,又从宾多罗城中采买了一批小猪、鸡仔,各建了猪栏、鸡笼。他又借鉴后世稻田养鱼的方法,从寨中征召了大批奴隶,在寨外的稻田中撒下鱼仔,以鱼养稻。

这一番筹划后,寨中肉食供应总算是勉强达到标准。充足的肉食可以帮助军士应付繁重的体力消耗,增强体质,但一营之中,伙食必须有差等,才能能示奖惩,起到激励人心的作用。他将营中军士依考习等次分为上、中、下、不合格四等。上等军士每日供肉四两,中等军士每日供肉二两,下等军士则每日供肉一两,考习不合格者,非但没有肉吃,每餐还减粮一半,以示惩戒。

宋代每两约合现代四十克左右分量,一斤共十六两,四两餐份大约就有一百六十克左右,已超过了近代日本陆军昭和六年的标准,可以说是相当难得了。

考习枪法是在二十步外设一人型木靶,其高五尺,宽八寸,其上照人体而分眼睛、喉咙、心脏、腰、脚五处小孔,分别安一个木球在内。考习时,其人执枪站于二十步外,听擂鼓之声,则擎枪作势,飞身向木靶扎去,分别扎向五处小球,一鼓之中,能全数扎中者,定为上等,扎中四个者,定为中等,扎中三个者为下等,两个以下者,则为不合格。

考习狼筅是观其舞动时身手、步法是否合一,再选枪手与其对战,反复刺击不同部位五次,凡能长枪诱哄而不动,又能遮挡住长枪刺击的,定为上等,隔挡住四次刺击的,定为中等,三次为下等,两次以下者为不合格。

考习长牌、藤排是以其执牌低首突进,再选长枪手执木枪,自头、脚、左、右刺击,凡能突进而不暴露身体,且能隔住刺击者定为上等,隔住三次刺击者,定为中等,两次为下等,一次以下为不合格。

考习刀法是以其人执木刀而立,再选狼筅或牌手对立,闻鼓而进,劈斩五次,凡能两招内破开狼筅盾牌,击中对手者,为上等,三斩而破开者为中等,四次以上者为下等,五次皆不能破开狼筅盾牌者为不合格。

考习标枪是于三十步外,立五枚铁钱,其人闻鼓而动,掷枪而出,命中五枚者为上等,四枚者为中等,三枚以下者为下等,未中者为不合格。

除开单独的武技考校外,队列阵形与长短兵合击也列入考习标准之中,加以权衡考量。顾云在军中引入军衔制度,依据军中从役年数及考习等次,颁定军衔。军衔自上到下分为军级、营级、团级、总级、哨级、队级、士级四级,每级各有正副职之分,以方便战时军中统领阵亡,无人辖制余兵的混乱局面。

对于营中的各级军将,每人皆配发流云刀、腰刀各一柄。顾云与周昂几番切磋探讨,终于将辛酉刀法十二式摸得通透,便择机分别传授给了各级军级学用。他又于寨中设立兵学,由卿儿为讲解历代兵法思想,顾云亲自讲述《纪效新书》中的练兵方法及基本战术原则,此外,还有陆如枫为首的训导,定期进行忠勇爱国的思想训导,倒也是别开生面,热闹非凡。

祥兴二年九月的流云寨格外热闹。两营军士上下斗志昂扬,整日沉浸在操训之中,这些原本用惯了锄头的流民,渐渐习惯了晨跑、队列以至兵器,成为精熟悍勇的战士。这隐藏在山林中的山寨,逐渐将自己的战争利剑磨得雪亮锋利,正像一头蛰伏许久的猛兽,终将显露出猛厉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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