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冲压水车经过顾云与刘老汉几人反复商定后,迅速进入了实施阶段。
水车的制造需要大量的木材,尤其是水车的转轴,需要选用极坚硬的材质方能胜任。顾云许了刘老汉极大的权力,让他选了奔波营的军士,到一侧的山林中,砍伐下一颗千年的红木,经过反复的切削之后,这才制成。
除了水车转轴外,轮叶的制造也同样重要。刘老汉带着合族的青壮,将事先伐好的木材裁为木板,再以钉卯结合,制成十几副的大轮叶,再以转轴为中心,嵌合为一体,成为整个的水轮。
这水轮规模庞大,直径在十米上下,安在河边,远至三五里许都能看得清楚,吸引了众多的寨民前来观看。顾云趁着这寨民聚集的时机,特意选了周朗出头,将寨民集合在一起,一同开挖起一道水槽,再用石块彻好,而与此同时,他又让刘老汉派族中的青壮,造了几架水车,专用来灌溉田地。
水轮之上,又牵了一条轴木,连接到水车一旁的冲压作坊之中。坊中采纳了顾云的建议,用滑轮与齿轮结合,吊起一个巨大沉重的巨型铁锤。这铁锤重达两千斤,基底是一块纯质的方型铁块,铁块的下方,可以加挂造好的铁质磨具。
铁捶的下方,则是一块平整的铁质钻板。这钻板上同样也以加挂预先制好的磨具。冲压之时,以水力带动转轴,将巨锤升起,再将上下基地加上契合好的磨具,再利用巨锤的重力,将覆在其中的铁片一次冲压,便可以制出成型的产品。
整个水车之中,就数这冲压作坊的建造最为精巧,初造之时,着实是为难了众人,一度致使建造的工期大大拖长。好在顾云心思活泛,派人从宾多罗城高价招纳了几位色目工匠,一同协助建造,这才终于将难题破解。
水车的建造从六月底开始,至九月末方才完工,而此时距顾云一众流落占城,已快半年的光景了。
冲压水车高十余米,异常壮观,建成之日,全寨的百姓、军士、奴隶俱来庆贺,甚至远至宾多罗的百姓也特意跑来一睹这壮丽之景。在众人的屏息之中,刘老汉亲自引着工匠们将河槽的闸门抽开,放出奔涌的河水,哗啦啦冲向轮叶,随着这河水的涌入,轮叶在水流的冲击下缓缓开动,越转越快,一圈一圈的滚过。
每节轮叶中,还有大型的竹筒,随着轮叶的移过,舀起清澈的江水,又随着轮轴慢慢升到高处,倒向一旁的木槽之中,灌溉到四周的田地之中。这水车的效率果然极大,不多时的功夫,河岸两侧四百余亩的田地全数得了浇灌,更带起众人的欢呼。
水车外喧嚣沸腾,而此时一侧的冲压作坊之中,也同样挤满了人群。
原来顾云领着卿儿、周郎、周昂以及四秀等寨中的头目到了这作坊之中,正凝神聚气的静待着冲压巨锤的首次试压。
木坊中,吱吱呀呀的滚轴转动声时时响起,众敛了气息,却是一片鸦雀无声。
两千余斤的巨锤被铁绳巨索系住,被左右两根巨型的铁柱套在其中。随着水车的转动,铁索渐渐绷紧磴直,随着一阵阵吱嘎嘎的声音响过,这巨锤竟慢慢带起,缓缓的吊上空中。
“停!”铁匠王启年瞧见巨锤升到最高处,忙喊了一声,向一旁挥手示意。
随着他喊过,一个身姿矫健的汉子跑到身旁的扳手处,用力将机关扳住,咣当一声,这巨锤像是被凭空卡住一般,定在了上方。
“快!”王启年一眨不眨地瞧着止方的巨锤,见它不再挪动,身侧的两个奴隶忙着一块平整的铁板放到模具之中。
“放!”随着他一声令下,那汉子又抓紧了扳手,努了努劲,拼力将那机关扳开。
随着汉子松手,巨锤带着无匹的气势冲击而下,咣地一声压到模具之上。这巨锤份量沉重,又携着下降之力,转瞬之间,便将那块铁片压入模具的沟槽之中,竟压制成一块成型的铁板!
“收!”铁片冲压成功,正抢在第二轮水车转过,在水车的牵引之下,这巨锤又被缓缓抬升而上,重新嵌到了顶端。两个奴隶趁势赶忙抢到模具前,将那被压到模具上的成型铁页撬下。
“停!”又是一声令下,赤膊汉子重新将扳手固定。
王启年吩咐奴隶捧过铁页,走到顾云身前,兴奋的说道:“恭贺云首领,这水车冲压首冲成功!”
“好!”顾云抚掌大笑,接过递来的铁页,反复看了两遍,本来就已欣喜地脸上更加喜不自胜,简直是笑开了花。
按顾云的设想,本来是想要设计出一个简易的蒸汽机来,哪知道这时代的冶铁水平如此低下,根本就制不出符合要求的气缸来。他几次秘密试制,这气缸不是漏气就是爆裂,根本就做不成功。正因为如此,他才退而求其次,选了水车来做这作坊的动力。至于这冲压作坊,顾云纯粹是按着脑中的异想来设定,哪知竟真个成了真,他如此喜出望外也就不难理解了。
此时众人所冲压的铁页,正是半块完整的胸甲。顾云吸收了以前逛军事论坛时所看到的古希腊、古罗马青铜胸甲的样式,设计出一套新的胸甲形制,也正好借着这冲压水车的力量,以求能批量生产,大量装备军士。
这胸甲由前后两块铁板构成,两块铁板各有嵌扣,战时前后结合,便是一整块的胸甲。前块铁板没有采用古希腊胸甲胸肌、腹肌浮凸勾勒的样式,而是选用了更加注重实战效能的凸型。由于这凸型是中间隆起,顾云将这样式形像的称之为“鸡胸”。
鸡胸甲样式的选用主要考虑了两个方面,一是营中军士由奔波营与越秀营男女两营组成,仅以古希腊那种“肌肉”款样式显然并不合适,何况又不能照着原样,为女营军士设计出凸显胸部的式样,也实在有碍观瞻,不如统一设计成整块外凸的的式样,这样两营军士都能装备,也省了加工的耗费。
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在于“鸡胸”甲的凸起设计相比于平面,更能有效的偏离弓矢的走向,将箭矢弹开,而不致于被垂直的扎透,具有更好的防护性。
两块铁板都采用了细微的条纹式样,以增强铁板的刚性。经过这两番改造,这铁胸甲防护力惊人,竟远胜一般的铁甲。按顾云估算,其已能接近十五世纪时欧洲全身铠甲的水平!
“云首领,这水车冲压省时省力,真乃巧夺天工!”王启年凑到顾云身前,不住的摩娑着铁甲,忍不住称赞道。
一旁的周昂早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也是忙不迭地称赞道:“是啊!云首领真是奇思妙想!这铁胸甲一次冲压即可成功,效率比之以往费时费力的打制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照这般速度,只是十几日便可造出足供全营使用的胸甲!”
“是啊!”想到不久之后,两营军士都能穿上自己亲自设计的铁胸甲、纸甲,顾云心中更是难抑心潮澎湃之感,畅声而言道:“这铁胸甲也只是第一步,以后还要按着不同的需求,造出铁纹盾、铁纹盔、铁纹胫甲等一整套的装具,我要将两营的军士,全部武装到牙齿才行!”
“武装到牙齿?!云大哥真是好比喻!”卿儿立在顾云身侧,眼看心上人如此意气风发,也是喜不自胜,轻掩了秀口,巧笑一声便说道:“云大哥,依我看,这铁胸甲与纸甲刚柔相济,不如让军士们内穿纸甲,外罩铁胸甲,最外再披一层柔韧的丝绸战袍,岂不更加威风凛凛,扬我军威?”
“好!卿儿,便依你所说,两营军士除铁纹胸甲、纸甲外,再配以黑、红两色丝绸战袍,便教他战阵之上,还未接战,先以气势夺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