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流云寨都沉浸热火朝天的营建热潮中,由于调动了全员参与,整体的工程颇为顺利,此时山寨中的多数工程已铺陈好地基,正在烧制砖块集中搭建。顾云也在营建山寨寨墙的同时,选派出数股的斥候营兵,四处寻找散落的南宋流民,将他们劝引到山寨之中。此时山寨百废俱兴,最缺乏的便属人手,对于流民们的投奔,顾云一概来者不拒,几天之内,便已陆续接纳了三百余小股的流民,顾云与他们每户都发了五两的安家费,又选宗案馆的营兵统计在册,这三百无家可归的流民便正式成了山寨的寨民。
山寨的营建暂时缺乏各色物质,顾云在招纳流民的同时,又派了通占城语的使节,带了顾云的书信去宾多罗国说明事宜。顾云在信中将自己一众自南宋流落,并消灭黑风寨的前后经过明白叙述,又表明了自己无意攻掠宾多罗国境,只求和平贸易的宗旨。宾多罗国原本正苦于黑风寨的袭扰,此时有顾云一众占据城寨,将山贼消灭便已让宾多罗国王异常欢喜。再加上宾多罗国王本就对中原上国之民异常尊敬,此时见顾云说明了来意,便也乐于作得顺水推舟之举,便允了顾云的贸易通商之求。
顾云便选了乌难作为流云寨与宾多罗国的商贸总经办,令其在宾多罗城中设立了流云寨的交易铺号,既卖些山寨中流民原有的珠宝、瓷器、股东、布匹等物质,又为山寨采购些食盐、粮食、兵器、铁矿石、日用器具等。几番贸易之后,山寨物质已渐丰盈,然而由于入多出少,寨中钱物已渐渐入不敷出。
这几日顾云正为山寨积聚钱财的事宜发愁,正想召集了众人商议对策,却忽听到门外守卫的楚秀燕秀吵闹议论,便走出了政事堂,看看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正好碰到气喘吁吁的韩秀远远跑来,向顾云回报道:“云大哥,寨外突然来了千余号流民,嚷着要入寨!由于人数众多,周昂不敢擅自开寨门,便让我来请你过去定夺。”
秦楚燕韩四秀作为顾云的亲兵,早就不喜叫顾云首领之称,便随了卿儿称他云大哥。顾云原本也不想让四女叫得首领这么生分,便也就暗中默许。此刻他见韩秀跑的急,俊俏的小脸分外鲜红,香汗津津而下,便乐得说道:“韩秀,寨中本有不少俘获来的马匹,我早让你去学骑马,你却不听,现在可知到苦头了吧!我与你发下军令,限你十天之内学会骑马,否则重罚十个军棍!”顾云一边发下恨话,又不怀好意地盯着韩秀挺翘的屁股,脸上满是奸笑。
“云大哥,我学就是嘛。”韩秀吐了吐舌头,娇嗔似的扮了个鬼脸,正瞅见燕秀楚秀秦秀三人得意地看自己笑话,心中气恼,便撒娇地说道:“不过她们三个也要去学,这才公平!”
这正合了顾云的心意,只见他又意味深长地瞄了瞄四女,便嚷道:“学不好可要小心自己屁股!哈哈!”
三女原本在看热闹,哪料到事情突然转到自己头上。三人见顾云不怀好意,纷纷娇叫着跑开。顾云看着三人袅袅身姿,尤是那浑圆丰挺的香臀,哈拉子都快溅到了地上。
顾云知寨外还有正事要办,便叫回三女,转身对韩秀吩咐道“韩秀,你去找到卿儿、赵虎,让他们各领了两营军士到寨门处听令。”顾云眼见韩秀领命而去,便唤了三秀一同奔赴寨门。
此时寨门尚在营建之中,顾云为防流寇攻击,破坏到刚建起的寨墙,保险起见便将新的砖墙寨门等砌在了原本的木寨门之内。顾云到了寨门,正瞧见周昂、周朗等人立于寨门之上的望楼,观察着寨外流民的反应。
“云首领!”众人见顾云登上了寨门,便恭声相迎,说道:“今日早间,周昂正领斥候巡查寨门,忽然一股流民涌到寨外,人数摸约在千人上下,看衣着当是中原来的流民。周昂怕有盗贼假托流民潜入山寨,不敢擅自作主开寨相迎,便让人去请云首领来定夺。”
顾去听得众人回报,心中已明白事机。便扶手探头,正看到寨外乌牙牙的一片人群,这些人想是已经奔波许久,都是满面灰尘,衣衫褴褛,此刻见到顾云伸头相望,便齐齐的跪倒伏拜,口中嚷到:“请大人开寨,放我们进去!”一时间喧嚣混乱,不堪其扰。
摸约半柱香功夫后,卿儿与赵虎各带了一队两营军士赶到寨门,顾云见二人赶到,便差了周昂选斥候兵立于寨墙,持弓箭待命,自己领了三秀下寨门,带着卿儿等的两营军士一同开寨,行到众流民面前。卿儿前趋,与眼前的众人说道:“各位父老,不知此中有谁人主事?这是流云寨当家顾云首领,有何事可与他分说。”
众人听到卿儿之语一阵鼓噪,不多时,人群散开条缝隙,一个白衣青年领了位老者便走到了顾云身前,作揖相告道:“回云首领,在下陆如枫,这是家父与亲族父老,我众人本是崖山陆氏族人,因战火迁居,流落到占城地界。前日听闻云首领广召遗民相聚,我便领了合族的亲众,一路跋山涉水,特来投奔大人!”
这时卿儿贴到顾云身侧,轻声耳语道:“云大哥,我曾听闻过,这崖山陆氏乃是当地望族,这族人文武传家,曾出过许多的进士举人。你何不以诗书相问,便可立知众人真假。”
顾云点许称许,便随口提了一句:“何谓四书五经六艺?”
这青年一愣,本能似的脱口而出:“论语、中庸、大学、孟子合为四书;五经乃诗、书、礼、易、春秋;六艺则为礼、乐、射、御、书、数。”
顾云闻言心中大定,但仍不敢确信无疑,便又提道:“儒有合志同方,营道同术;并立则乐,相下不厌。”
这青年正自信满满,忽听得顾云这翻提问,却一时间答不上来,异常尴尬。幸好此时一旁老者见青年迟疑,便朗声而应:“儒有合志同方,营道同术;并立则乐,相下不厌;久不相见,闻流言不信;其行本方立义;同而进,不同而退。其交友有如此者。”
“好!”顾云合掌而喜,不由公心一笑。他此翻提及,正是《礼记·儒行》篇中的一句,这篇文章最为顾云所喜爱,其中记载的乃是孔子与鲁哀公相答问,回应儒者气象的总结性语句。《儒行》篇一向作为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的理想行为准则,而为历代士人所遵循。此时顾云以其相问,正是对此族人的考验,而老者能不思而应,显出众人正是中原遗民望族的身份。
当下卿儿又以崖山地理人情相问,众人依次回应,尽数皆准。顾云便一声朗笑,抱拳称歉道:“众位父老莫要相怪,只是这乱世求生,事事皆要小心。既然大家身份已勘验无误,便随我一同入寨。我已命人于寨中备了酒宴,咱们好好庆贺一番!”
顾云引着陆氏一族到了聚义厅前的空地中,便又吩咐了秦秀去找越秀营的女兵生火造饭。陆氏宗族一路上见寨中各项营建热火朝天,本已对流云寨的军威颇存敬畏,当下便更是佩服起顾云来,心中直想能随了这等人物,终于便可结束了流亡的生活了。
半个时辰过后,做好的饭食便已端到众人跟前。顾云命女兵们为陆氏族人倒满了酒,便携着陆如枫及老者进了主座上,便拿起酒碗,向二人敬上,说道:“顾云先顾陆老、如枫公子一杯!”
这老者及陆如枫连忙起身回敬,便说道:“感谢云首领收留我等众人,我等无以为报,从今日起在云首领帐下鞍前马后,但为驱使!”
“好!二位快坐下!”顾云仰头灌下酒水,便使袖口抹了下嘴,又说道:“大家远来劳顿,酒宴过后,我便派人将你们安顿下来。只是流云寨现今百废俱兴,生活多有不便,只望大家莫要在意就好。”
“哪里!哪里!”二人连忙说道:“能来这里,已是我等的福份!”
当下顾云与众人互相说和推辞,相劝酒水,频频举杯。不多时,顾云已是几杯清酒入肚。顾云只觉得两眼迷蒙,眼前身影飘忽,像是飞入了云端一般。卿儿在一旁看到顾云窘态,心中气恼,便唤了四秀上前,将顾云架了起来,想将他送入聚义厅歇息。
“我没醉!我没醉!”顾云被人架起,嘴中叫急,不愿被抬走。此时他双手乱挥,急抓乱抹,蓦地竟捉住一块松软的所在。顾云脑中浑浑然,本能地便又捏了两把,哪知耳边传来一声娇咜,大手被人拍了两下,一声酥软的轻唤传入耳中:“云大哥!不要!”
“唔…”顾云舒爽的一声轻哼,伸手便又搭在扶着他的秦秀、燕秀的细致腰肢,只是真醉假醉,别人却也无从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