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一行人来到交泰殿之时,文武百官已然到场,威严的皇帝一身明黄龙袍,人到中年眉宇之间正义凛然,端坐在那金雕玉砌的龙椅上,见太皇太后出现在交泰殿,太监尖细的嗓音登时由远及近传来。
“太皇太后驾到。”
一句通报,源源不断,传入殿中众人耳畔。
皇帝自龙椅起身,身后的御前侍奉总管张公公立刻跟在身后。
太皇太后的身影出现在交泰殿大门之前,皇帝面上挂着几分笑意,沉稳坚定的迈着大步走下玉阶。
各宫嫔妃皇子纷纷起身,文武百官自两侧恭敬跪地,分列而居。
太皇太后手持紫金龙头杖,扶着沐青曼的胳膊迈过门槛,金丝绣线的软底宫鞋走在交泰殿的红娟绒毯之上,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面上收了几分在永寿宫时的笑意妍妍,反倒是平添了几分端庄威严,让人不敢侧目。
一众宫人跟在太皇太后身后进入,沐青曼位列其首跟在太皇太后身边,一袭的素白流水广袖绸裙,依旧是上午的浮云髻梅花簪,妆容淡淡,远远望去,素雅清逸似是高岭之花。
皇帝款款迎来的步伐微微一顿,落在沐青曼身上的视线猛地一紧。
晚清……
嫔妃皇子,文武百官,在场的不下百人,此时皇帝的一举一动可皆落于众人眼中,牵绊众人心上。
张公公神色未动,脚步不停,在皇帝耳边轻咳一声,算是唤回了皇帝的神智。
太皇太后拉着沐青曼的手,不知何时已然行至皇帝跟前。
皇帝眸中波涛汹涌,未散尽的柔情落在沐青曼素白娇俏的容颜一瞬,对着太皇太后微微弯腰,恭敬开口。
“祖母贵安。”
太皇太后将皇帝的神态举止收入眼中,微不可闻的暗叹一声,淡笑颔首。
皇帝直起身来,沐青曼等一众宫人立即屈膝跪地,双手交叠,俯身叩首以行宫廷之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大掌微抬,沉声道了一句平身,沐青曼自然的退后一步,皇帝来到沐青曼方才位置,扶着太皇太后走上高阶,引入那高高在上的独立一席。
宫人们皆顺着一旁小路,去往侧身后殿,沐青曼正欲尾随,张公公却不着痕迹的跟着往前一步拦住去路。
沐青曼不解抬眸,却见张公公面上含笑,眼睛一撇,先行一步自玉阶侧方走了上去,沐青曼只得跟随,到了那独立宴席之上,才发觉格局有些不同。
席间共八人,太皇太后和皇帝端坐主位,太皇太后手边坐着皇后,皇帝手边坐着安贵妃,其他四妃依次坐好。
而此时张公公已然恭敬立在皇帝身后,浅眸微挑,沐青曼已然明白其中含义,抬步行至太皇太后身后站定……
往日这等国宴,太皇太后身后跟着的定然是雪莺姑姑,今日突然换成自己,不禁让沐青曼几分惶恐,然而太皇太后却好似当真没有发现身后伺候的换了人,转过身来依旧含笑握了握沐青曼的小手,轻拍两下。
这般场景,沐青曼只得淡笑回应,皇帝见此情景,斜眸瞥了一眼身后一本正经的张公公,轻摇玉颈,唇边倒是染上了几分笑意。
席间嫔妃姿容未有所表,心中已然各有所思。
辜风傲亲王之尊,一身的深棕蟒袍,头戴四爪金龙冠,傲然立于阶下百官之前,鹰眸冷冽望向高台之上一时间竟也多些许深意。
礼部主司拿出事先拟定的明黄圣旨,慷慨激昂念出军中大将功绩赏赐,将官擢升,三军犒赏,算是正式将宴会拉开序幕。
乐师歌姬自两侧宫门,恭敬而入,须臾之间笙歌四起,觥筹交错,气氛华康喜乐。
酒过三巡,太皇太后毕竟年迈,面色已有倦意,皇后体贴入微,见太皇太后神色恹恹,便低声吩咐沐青曼扶着太皇太后入后殿略作歇息。
沐青曼得令对着皇帝各嫔妃,行宫中之礼,扶着太皇太后自旁侧玉阶而下,转入交泰殿后。
徐嬷嬷等人早已在后殿准备妥当,立刻为太皇太后退下朝服,换了身轻便衣物。太皇太后神色卷浓,侧卧在后殿之内的贵妃榻上,握着沐青曼的手,眉眼含笑疼惜中竟带了几分惆怅。
“曼丫头……”
太皇太后朱唇轻启,沐青曼附耳过去,她却又摇了摇头,淡笑不在多言。
雪莺姑姑上前扶起沐青曼,拿了绒绢软毯前来,给太皇太后盖好。
“老祖宗累了,现在此处小寝片刻,青曼伺候了半天定然是什么都没吃到的,快去外间用些吃食,陛下刚遣了张公公亲自送来的。”
雪莺姑姑拉着沐青曼往外走了几步,凑到沐青曼耳边低声说道,似是怕扰了太皇太后的浅眠。
沐青曼倒是眉心一蹙,满心不解,上一世陛下对自己恩宠亦是很浓,但却从未动用过张公公,怎么如今竟让张公公亲自跑腿……
想想今日席间,张公公的举动,沐青曼不禁更是一头雾水,但既然张公公送膳食前来,自己也的确有几分腹中饥辘,便对着雪莺姑姑淡笑颔首,掀了帘子来到外间。
秀眼轻抬之间,沐青曼不禁脚步一顿呆愣原地。
面前一桌的珍馐美食自是不虚,然那八宝桌前,静坐之人,哪里是御前侍奉的张公公。
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