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彦清闻言下意识膝盖一软,向前踉跄了一下扶住贵妃榻的塌边儿才不至于摔倒,整个人简直如遭雷击。
辜彦清素来盛满算计的细眸此时一排空洞,连大脑都是一片空白。
娴妃方才轻飘飘的一句话冲击实在是太大,仿佛一瞬之间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自辜彦清的内心繁衍而出,说不清是得意还是激动。
辜彦清突如其来的失态,跪了一屋子的宫女太监看在眼中一个个更是寒蝉若禁。
娴妃是静雅宫主位娘娘,这么多年虽然为人和善,但能在宫中多年地位不可动摇自然有厉害之处。
辜彦清这一年间在朝中的势力更是让所有人胆战心惊,如今这二位主子的耳语,无论说了什么都不是身为奴才该知道的事儿。
古德乐到底要比宫内伺候的奴才们多了几分见识。
即使看不清辜彦清的表情,单从动作上也能了解接下来这对母子所言定不能为多数人所知。
悄悄起身带领着屋内跪着的一众宫人,退出辜彦清寝殿之内,还不忘将门关好,固守门边把风。
听到大门闭合的声音,辜彦清似是一瞬间回过神来,一双细眸熠熠生辉透着几分莫名的神采。
一下子直起身来,按着娴妃的肩膀,激动地唇瓣都在打颤。
“母妃所言可是真的?杀母之仇从何说起?”
娴妃平静的容颜无波无痕,一双长眸看着辜彦清那明显兴奋又故意压抑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
“那人的死几乎成了这茫茫后宫中的禁忌,这么多年无一人再惶惶谈起,我又怎敢妄言?”
辜彦清微抿下唇,眉头不自觉的微微蹙着。
茫茫后宫中的禁忌……
辜彦清凝眉细思,自他懂事以来的确少有人提起晚清姑姑之事,以往只当做是怕惹了太皇太后伤心,如今看来到似乎是另有隐情。
“母妃既然今日谈起此事,彦清自知母妃也是为了彦清考量,既是如此,彦清斗胆恳请母妃明言。十几年前,晚清姑姑在这后宫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娴妃叹了口气,自塌上起身,缓步来到窗边。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晚清当年美艳无双,大沥第一美人实至名归,便是今日的沐青曼也顶多算是承袭了她母亲八分的美貌罢了。我进宫之时,她已经在太皇太后近前伺候,无人知道她究竟何时进的宫怎么进的宫,但在那时,她便已经是大沥皇宫一道最独特的风景。”
辜彦清静静跟在娴妃身后,凝神细听,就算无缘得见那等倾城美人,但从娴妃的描述也能知道定然是时间难寻的绝色。
“既是那般难得的绝美女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父皇难道就不曾对晚清姑姑动心吗?”
后宫中的女人都是皇帝的,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晚清就算伺候在太皇太后身边,如果皇帝有意,也不过是一纸诏书的事儿。
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天下英雄没有不爱美人的,如果晚清当年真的那般美艳无双,皇帝绝不可能没有半分求娶之心。
娴妃听着辜彦清的询问,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甚至透着几分悲凉。
“陛下对晚清何止是动心?晚清自小在太皇太后近前伺候,陛下未曾登基之前少时也曾留在太皇太后处教养,他二人一同长大,陛下倾慕之心早有。奈何晚清性子沉静,却在这后宫之中留了一份天真,不愿长伴君侧惟愿真情一人。皇位和美人,陛下选了前者,便注定了他同晚清绝无可能。安贵妃,我,还有皇后,是陛下登基前便嫁过来的皇子妃,若说我同皇后还有几分家族算计在其中,那安贵妃对陛下可是十足的真心真意。安国公府是开朝重臣,安贵妃身为嫡女身份尊贵,年少初遇陛下,一片芳心全扑在陛下身上,依稀想想如今凌华宫骄纵跋扈的安贵妃也曾那般善良单纯过。“
辜彦清静静听着娴妃叙述,恍惚间似是也被带到当年那红砖脆瓦之中,男人弄权,女子贪爱,多少女子穷极一生追求的也不过是个情字。
为了情,女人往往会做出比男子更为狠决可怕的事情。
“安贵妃那样的人,竟也曾对父皇痴心一片,那当年定然视晚清姑姑如眼中钉肉中刺了。”
娴妃嘴角浅浅一笑,回想起过往的种种,如今也是唏嘘不已。
“那时候陛下储位悬而不定,安贵妃又对他痴心一片,一来二去自然是同安贵妃”两情相悦“。安贵妃那时候一直觉得陛下最爱的人是她,她与陛下的大婚可谓是大沥开朝以来最为盛大的婚礼,可却占得是侧妃之位。陛下给她的理由是,等到称帝之日会封她做皇后,未曾立储不想借安国公府让先皇感觉到威胁。”
辜彦清冷笑一声,细眸中多了一丝了然。
“正妃的位置父皇是想要留给晚清姑姑,对安贵妃所说的不过是搪塞罢了,那般精明的安贵妃,当年竟然相信如此片面之词,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娴妃偏头看着辜彦清,嘴角的笑意有些惆怅。
“一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女子往往都看不清真相,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场名为爱情的梦终究是会醒的。陛下对晚清的倾慕无论是登基前还是登基后都毫不掩饰,安贵妃过了一两年自然也不会看不出来,那时候还真是像个孩子一般处处与晚清为难,哪有现在的深沉心思。辜风傲排行第六,很多人都当他是安贵妃的独子,其实在辜风傲之前安贵妃也曾怀过龙胎。”
辜彦清心中一惊,眉心一跳,匆匆询问。
“后妃怀胎,皆有记载,若辜风傲之前安贵妃仍有子嗣,怎会毫无记录。难道,那孩子并未生下来?”
娴妃拨弄着手腕上的镯子。
“说起来那也是皇后做的孽,当时安贵妃本只是看晚晴不顺眼,哪儿像皇后却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安贵妃年少听不得人两句挑唆,便以身设计,在乾阳宫大殿门前,同晚清发生碰撞一同滚下了高阶。本是计算好的距离,哪儿想胎儿做的不稳,皇嗣就这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