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风傲感觉着颊边温软的触感,仿若才明白过来眼前的沐青曼是真实的。
那双素来有神深邃的鹰眸蒙上了一层雾霭,薄唇颤了颤。
“你为何会过来,我以为你此生都不会再想见我。”
沐青曼收回手静静坐到辜风傲身边,看着辜风傲嘴角始终带着温暖的笑意。
“我倒是不清楚,你为何会这么想?”
辜风傲手指动了动,眸中多了几分难言的情绪,似是极力压抑着什么,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沙哑。
“使臣馆那件事如今已经传得满城风雨,宫中的消息向来走的比风快,你若说什么都不知晓,我定然是不信的。”
沐青曼看着如此难过的辜风傲,秀眸之中带着几分心疼。
他总是如此,对自己的要求极高。若说他不懂这后宫阴暗,他还算是甚为了解。可若说他知道这后宫诡谲,偏生又总会少了几分防人之心。
毕竟这世间光明磊落之人能有几个,他倒是行得正坐得端,旁人又哪里会讲什么道义。
“宫中的风声从未停止,那件事儿怕是我都算得上知道的早的。我本以为你会进宫澄清一切,却未曾想到,你却先这般颓废起来。”
沐青曼的话语中带着几声叹息,轻飘飘的却一下一下砸在辜风傲的心上。
难道沐青曼终究是对他失望了吗?
可若当真木已成舟,他澄清又会有什么改变吗?
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辜风傲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来,可皇帝撞见他与拓跋嫣然赤身裸体躺在同一张床上,还有那所谓的“落红”却是赖也赖不掉的。
真真假假如今已经是说不明白,但他却清楚皇帝会如何选择?
他也清楚他可以反抗,但绝对站不住脚,因为他是皇子,他就该对得起他的身份。
看透了一切的辜风傲,避免一切能与皇帝见面的机会,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想躲避,因为明知道结果一定并非是他想要得。
辜风傲嘴角一丝苦笑,抬手捂住眼睛,声音中透着几分无可奈何。
“本王澄清又有谁会相信?父皇是一国之君,自然以国家为重,本王不想也不愿进宫,去听那些本王不想听的结果。”
沐青曼抬手负上辜风傲的手,将他修长的手掌拉了下来,看着辜风傲的眼睛。
“我信,我从始至终都相信那并非你的本意。你是如此冷傲孤高的人,可卑鄙的设计却会让你防不胜防。后宫之中年年危机,岁岁争谋,多少红颜枯骨魂断风中谁都不会发现?你自小就离开宫内四处征战,学的是兵法,读的是谋略,真刀真枪的拼杀虽威名远播,却哪儿比得上后宫长成之人的心思深沉。风傲,你是大沥最优秀的皇子,可你终究是有底线的。遇上辜彦清那样没有底线的人,你栽了跟头不足为奇,我也没想怪你。”
辜风傲一怔,盯着沐青曼一双桃花秀眸,竟觉得那其中有几分经历世事的沧桑和惆怅,不禁心头都跟着一颤。
原来一切的一切,沐青曼竟比他看的还要透彻几分。
“青曼当真不怪我?”
沐青曼闻言似是有一瞬间的迷茫,随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没有一个女子能够接受自己深爱的男子去触碰另外一个女人,可我也很清楚,不该将别人的算计归咎与你。辜彦清,我比你要了解他的多,他喜欢釜底抽薪,在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人以致命一击。风傲,你现在越颓唐,他只会越高兴。而且若你继续这般颓唐下去,下一步,我将会成为他的。”
沐青曼话说的清清淡淡,面上也是平静如水,可分析形势却分析的极为清晰。
最后一句话落了下来,简直刺的辜风傲心头一痛,一抬手就按住了沐青曼的肩膀,面上多了几分急切。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对你做了什么?”
沐青曼微微摇了摇头,拉下辜风傲的大手握在手心。
“你二人都想娶我早在年初宫中便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如今出了使臣馆这档子事,风向瞬间变幻,你与拓跋嫣然联姻显然已成定局。现在的时间不过是皇帝尚未明晰表态,辜彦清还需揣摩,若一旦让他摸清了陛下的心思,一道请婚折子上去,前朝后宫又还会有何人反对?大沥北疆结秦晋之好,亲王立府筹备大婚,对大沥来说倒算得上双喜临门了。今儿这个年过的本就不太平,借着这机会冲冲喜气,陛下和该不会不赞成的。风傲你该清楚,我不想嫁给辜彦清,可你若一直颓唐,怕是日后你变真要叫我一句弟妹了。”
辜风傲听了这话手倏地一下将沐青曼的手握紧,赤红的鹰眸总算是有了几分清明。
“我不要,这种事情,我绝不允许它发生。我无法接受你嫁给其他人,我会疯掉的,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沐青曼叹了口气,抬手将桌上的酒壶拿起,在手中摇了摇,对着桌案对面的火盆扔了过去。
火舌瞬间窜的老高,连带着屋内都暖和了几分。
“所以你才需要赶快振作起来,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拓跋嫣然也不是你不想面对就会消失的存在,陛下更不是,与其在此处自怨自艾,还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应对。但风傲记住一句话,胳膊拧不过大腿,若实在无法莫要和陛下硬碰硬,拓跋嫣然左右不过是个北疆的弃子,若非娶不可那便娶了吧。”
辜风傲鹰眸暗了几分,看着沐青曼多了几分执拗。
“可我若真娶了拓跋嫣然,你还愿意嫁给我吗?我可以保证此生只爱你一人,但那正妃的位分便许不得你了。我此生最不想委屈的人便是你,可如今不委屈你便要失去你,青曼,我不知该如何做?”
沐青曼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跟着你的心去做,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宫了,陛下容忍你并不代表他很有耐心,你没有太多任性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