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夫人被五花大绑的挂在柱子上,脑袋无力地垂着,看着便有几分神志不清。
那一身白色的囚服,脏乱不堪,血污遍布,隐隐还能看到几分深可见骨的伤口,足以可知这段时间她在刑部大牢承受着怎样的折磨。
头发凌乱披散着看不清容颜,但口中却一直呜咽这什么让人听不真切。
辜彦清将茶水喝完,慢慢悠悠走出帐篷,形体修长,华贵非凡,哪里与这遍地尸体的刑场有半分相称。
老百姓大多觉得,这皇族子弟是天生的命好,会投胎,便是没什么本事也可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大多都是些纨绔子弟的做派。
这么多年,也就只有璟王辜风傲南征北战,颇得百姓敬重。
可这位容颜精致若女子,却站在尸身之间面不改色的皇子又是哪位,一时之间刑台之下不禁议论纷纷。
辜彦清漠视着一切,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早已将百姓们的议论听入耳中。
这一瞬间他才猛地明白过来,就算他再怎么工于心计,再怎么擅长权谋,那毕竟都是在朝廷,在宫中的诛心之计。
而百姓才是立国之本,比起民望,他远远不如辜风傲,甚至居然还有人不知道他是谁?
被人无视的气愤,让辜彦清怒火中烧,但在闹市之中若是发起火来,实在有失身份。
拨弄着指上扳指,辜彦清微微抬眸正对上被悬挂在半空中半死不活的沐夫人,一双狭长细眸又阴森了几分,嘴角微翘的弧度,显示出几分残忍。
眼波一扫,古德乐立刻会意上前,接过侍卫手中拿着的木桶,对着沐夫人的身体扬长而去。
透明微浊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尽数泼在沐夫人的身上。
那已然失去意识的人,瞳孔瞬间放大,凄厉的惨叫响彻天空,吓得周围的百姓都纷纷后退。
只见那沐夫人在半空中痛苦挣扎,哭喊不断,散乱的头发不住的摇晃着露出面容,更是让人大吃一惊。
苍白的脸颊干裂的唇,侧脸上还有被鞭子抽开的裂痕,着实可怖。
失去理智扭动的身躯,清晰可见那伤口在剧烈的争斗再次崩开,血和液体混在一处还泛着血红色的气泡。
不用多言,大致也能猜到,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伤口撒盐。
百姓们的议论之声几乎戛然而止,任谁也无法相信那样一个精致柔美的人竟然会有如此残忍的心肠。
而辜彦清对于老百姓们瞬间安静下来的状态感觉十分满意。
不过就是一群刁民,辜风傲费力得到他们的敬佩和拥护又有什么用?
真正的臣服来自于敬畏,他辜彦清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畏惧!
沐水莹双手死死的捂住嘴,一双流泪的双眼一片血红。
她的母亲,自小最疼爱她的母亲,居然被辜彦清折磨到如此境地。
她恨辜彦清,却更恨她自己,她的母亲在因她受苦,可是她却连去拯救她母亲的勇气都没有。
她怕死,她更怕生不如死……
沐水莹蜷缩在墙角,紧紧咬着自己的手背,鲜血淋漓,她不能看也不敢再看下去。
沐水莹只能卑微的期盼着,辜彦清只是虚张声势,期盼着最后一刻端嫔能够求来圣旨,刀下留人。
可这一切的祈愿,就连她自己都很明白,可能性微乎其微。
从她在刑部大牢逃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她仿佛就已经和一切脱节开来,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无所知。
仿佛一瞬之间就变了天,不论是端嫔还是汪氏都抛弃了他们,连一丝原因都没有。
辜彦清缓步走上高台,满地的鲜红染湿了他的鞋袜也毫不在意,监刑的侍卫见辜彦清上来恭敬退后。
立刻又另外的侍卫跑上来,恭恭敬敬奉上一个托盘。
古德乐对着辜彦清微微颔首,抬手将托盘上的黑布掀开,银光折射着正午的光,映的眼睛都生疼。
只见那托盘正中,整整齐齐的拍着数不尽的小刀。
辜彦清饶有兴致的拿起其中一把,凛冽的寒光在那修长纤细的手指间,透着一股诡异的美。
“沐水莹,沐家的下人你可以不在乎,可现在绑在这里的可是你亲生母亲,难道你也丝毫不放在心上吗?”
辜彦清的话轻飘飘带着几分冷意,本并算不得什么大声叫嚷,奈何观刑的老百姓被他那摄人的气势镇住,现场鸦雀无声,到平白能够听得真切。
沐水莹后脊背紧紧地抵在墙上,竭力的控制着自己内心的情绪,指甲扣紧地面的缝里已然粉碎却恍然不觉。
凌乱枯槁的长发散乱,这样的模样仿佛是个濒临死亡的抽搐乞丐。
可旁人厌恶的目光她已经无力在意。
辜彦清见四周还是没有任何异动,细眸中闪过一道狠戾,转身的瞬间手中的小刀已经脱手而出。
锋利的刀刃直直插入沐夫人的腿骨,凄厉的哀嚎再次响起,简直对沐水莹的心也是一种凌迟。
辜彦清残暴的性子像是被彻底引爆,一把借着一把的小飞刀扔向沐夫人,刀刀都不在一处,没一会儿的功夫,沐夫人身上已经鲜血淋漓。
凄厉的哭号,从痛苦嘶吼到微弱的呜咽,生命在一点一滴流逝却无法阻挡的感觉让所有人都遍骨生寒。
凌迟之所以被列为禁行,就是因为其执行过程极为残忍,非最后一刀直插心口不能毙命。
眼下这种情况,辜彦清俨然已经将沐夫人当成了靶子,偏偏他还是个出色的射手。
当一个人身上插满兵刃,已经让人毛骨悚然,沐水莹听着母亲的声音又强倒弱,整个人也近乎崩溃。
颤抖着身子,自墙角探出头来,当看到沐夫人那浑身浴血的模样,沐水莹恨不得冲出去。
奈何身上已然再没有了半分力气,正悲痛间,只见辜彦清最后一把飞刀直射沐夫人心口。
沐夫人痛极仰头的一瞬间,沐水莹似乎在沐夫人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么渺小,那么懦弱,那么卑微。
高台上的鲜血未断,沐夫人却已然失了气息,沐水莹终究连最后一句母亲都未曾喊出,便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