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雅宫中,辜彦清与皇帝对弈,娴妃锻嫔闲话家常,到真有几分民间小家的意境。
皇帝龙颜愉悦,本是打算来看望看望端嫔,便回御书房处理公事,哪想一连待了三四个时辰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意思。
皇帝心情不错,可其他几人却是各怀鬼胎,谁心里都清楚,上元佳节这个时间,皇帝在哪个宫中待得时间久,在这后宫之中哪个宫便能够硬气起来。
一片棋局下完,辜彦清看着桌上遍布的黑子,一脸可惜遗憾。
“父皇棋艺高明,儿臣这真是百般思量,还是棋差一招呀。”
皇帝爽朗一笑,也很是快意的看了看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二色,在望向辜彦清多了几分欣慰。
“棋局素来如战场,你小子没上过战场,能够凭思虑将这盘棋下到这个程度,已经是不错了。”
辜彦清跟着失笑两声,微微摇了摇头,倒真是显出几分意犹未尽。
微垂眸间,眼中划过一道精光。
看来他这盘棋的确下的不错,同皇帝下棋从来都不是件简单的事,可难的地方并不是输赢。
而是如何输的不留痕迹,很显然今日他是成功了。
一盘棋的胜负代表不了什么,取得圣心才是根本目的。
辜彦清见皇帝龙颜大悦,便是达到了目的,连忙又跟着奉承几句。
“父皇说的是,男子自当戎马,彦清长在京都,无缘见识那疆场豪情,也是颇为遗憾呀。自小便听闻父皇少时随着皇祖父南征北战,豪气盖天,无缘得见实乃人生憾事。”
辜彦清微微颔首,话语之中满是憧憬遗憾。
话不着痕迹的夸进了皇帝心坎里,皇帝垂眸望来,深深看了看自己这个儿子,不禁有些莞尔。
那样秀气阴柔的一张脸,还真是难以想象如何在疆场之上斩将杀敌。
经过这半年多的磨炼,皇帝很清楚,辜彦清身上并不缺少皇族的高贵与傲骨,但那眉眼面庞,终究还是少了几分男儿血性。
说到这个,这众多的皇子中还真无一人能够比得上辜风傲。
辜风傲自小骨子里便带着一股傲然于世的冷冽,他的孤冷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
他就像是一匹狼,就该奔跑在疆场上,开疆裂土,一方称雄。
只可惜,他那孤冷的性子如今在这喧嚣的京中,究竟能否保持如一,还真是让皇帝颇多了几分惆怅。
“疆场太多的残酷血腥,若论起这征战杀伐之事,怕是如今的大沥,没几个人能比得过你六皇兄了。”
辜彦清眸光一凝,唇角笑意未敛去,细眸却微抬之间打量着皇帝的面目表情。
半晌才堪堪试探着开口。
“那父皇同六皇兄下棋,可否也如此所向披靡?”
辜彦清这话问的颇深,但显然皇帝今日心情甚好,未曾多想,似是有些苦恼的摇了摇头。
“你六皇兄行事果决处变不惊,朕同他对弈呀,这么说来,倒还真是只有一半的胜率。”
辜彦清唇畔微勾,将已经分出胜负的棋盘摆好。
“看来日后这对弈一道,彦清还要多请六皇兄多多指点了。”
辜彦清面上谦逊,心中却多了几分不屑。
他和辜风傲注定是不一样,辜风傲下棋便就是下棋,从不考虑这内里的牵扯,这是他的正义。
而他下棋不过是借棋得宠,图的是皇帝的欣赏。
辜风傲固然征战沙场,但这两军对垒大多还是真大光明的对阵。
而皇位之争,向来都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辜风傲空有才干势力,却不懂弄权之道。
如今安国公府仍在,他没法取而代之。
只要安国公府倒了,辜风傲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皇帝很清楚这半年来他有意扶植辜彦清,定然会造成辜风傲和辜彦清之间产生摩擦,前不久那段时间辜风傲入狱,两人更是争得厉害。
皇帝深邃的眸子在辜彦清身上扫了两圈,见他镇定自若,颇有了几分欣慰。
看来辜彦清到底是个知事的,皇族子弟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亲密,能够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便已经是不错了。
手足残杀的事情比比皆是,皇帝不禁有几分忧心,如今他尚且还算康健,若是日后当真有他西去那天,这大沥的朝局又将会变成何等一副局面。
一时无话,娴妃和端嫔表面上在闲话家常,实则谁的心思都在棋局那边,见皇帝和辜彦清之间的对话停止,便缓步上前。
“陛下,如今的天色也不早了,不如今日便在静雅宫用膳可好?”
端嫔身怀龙子,虽然未曾显怀,面容性子却也均比之前柔和许多,便是这等艳丽美人温柔态,更是深得圣心。
今日在静雅宫过得愉快,皇帝倒也是欣然答应,想想今日本是来看端嫔却和辜彦清下棋忘了时间不由得对端嫔多了几分歉意。
“既然柔儿想朕留下,那朕便留下。”
皇帝这话说的轻巧,可停在娴妃和辜彦清耳中已经能够明白逐客之意。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纷纷准备行礼退下,沐水莹尚在刑部大牢,端嫔正是要好好巴结辜彦清的时候。
方才辜彦清正的皇帝欣赏,她何不顺水推舟让他在皇帝面前再多些表现机会。
虽然失了一次盛宠之名,但想到日后能与辜彦清保持良好关系,端嫔觉得自己并不算做了个赔本买卖。
于是,便对着皇帝施了一礼,面上笑的温和。
“陛下,既然答应柔儿留在静雅宫用膳,那边命人设宴翠鸾殿,今日是上元佳节,何不借着柔儿这处地方,咱们静雅宫也像民间似得吃个团圆饭?”
娴妃心思玲珑,端嫔这话一出已然明白几分,皇帝自然也听出端嫔话中深意看了看,辜彦清谦逊之姿,娴妃温婉动人,爽朗一笑,对着外面吩咐。
“好,就依柔儿意思,彦清与娴妃留下一同用膳,吩咐御膳房,设宴翠鸾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