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进入端嫔寝殿之时,端嫔已经醒来,依着两个软枕看在床边。虽然脸色仍是十分苍白,但眼中神采奕奕的光芒确实掩藏不住。
她进宫多年也算是颇为受宠的嫔妃,可一直以来就是因为没有子嗣才不得不屈居人下。
后宫这种地方向来母以子贵,皇帝日益衰老,只有子嗣才是奔头。
本以为这辈子无所出定会困得个陪葬的命运,如今有了孩子,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尽管后宫之中不乏贵女,但汪氏一族也算位列四大家族,她的身份还是比很多人要高的。
想想辜彥清封郡王,娴妃一夜得势,一个贱婢生的儿子如今都能在朝中站稳脚跟她的儿子定会更加出色。
皇帝老来得子自然对端嫔也是十分珍重,坐在床边握住端嫔如今有些消瘦的玉手。
“爱妃辛苦了,如今身子不一般,可一定要保重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不要硬撑着,随时宣太医来瞧,知道了没?”
端嫔美目之中盛满热泪,倾着身子趴到皇帝怀中。
“陛下,柔儿还以为此生都不会有陛下的子嗣了,这天降之喜,柔儿真是太开心了。”
皇帝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轻轻拍着端嫔的后背。
心中也清楚她有多盼望一个孩子,后宫之中子嗣的确很是重要。
虽然端嫔得宠,但皇帝也不能时时陪在身边,在这后宫之中的难免要受些委屈。
好在娴妃是个和善的人,端嫔在静雅宫中总要比别处好上许多。
“柔儿总是爱胡思乱想,你还年轻这诞育皇嗣不过是早晚的事,别说傻话,现在最要紧的可是养身,可不能让朕的皇儿受了委屈。”
皇帝拥着端嫔温声软语,点了点端嫔的鼻尖,亲自扶着端嫔躺下,语气间满是宠溺。
“往日便十分羡慕她人有子,如今得偿所愿柔儿肯定宝贝得紧,正巧近日我那外甥女在宫中,可否请陛下准许她多陪柔儿几日?”
端嫔轻声柔语,却让皇帝变了面色,这会儿才想起来沐水莹的事情,方才的好心情消散了大半,可看着端嫔苍白的脸色,还真有些不忍心给她如此打击。
然而端嫔也是常年侍奉皇帝之人,这皇帝的神色一变哪里能看不出来,当即也有些紧张,想想近些日子沐水莹总是鬼鬼祟祟的样子,不禁心头一跳。
“陛下并不言语,可是那丫头惹了什么麻烦出来?那孩子毕竟年纪小,还请陛下看在柔儿的份上,从轻发落呀。”
端嫔轻轻握住皇帝的衣角,轻飘飘的语气透着几分哭腔,当真我见犹怜。
皇帝叹了口气,握着端嫔得手。
“她这次惹得事情太大,栽赃陷害,捏造流言,贿赂官员样样都占,况且还利用了南齐的宁王爷,咱们大沥朝中朕能从轻发落,可事关南齐,宇文桀那边总要给出个交代,她这罪便轻不得了。”
端嫔心中有些发凉,却也不由得大为震惊,她近来身子不爽利对她的管教难免疏忽。
可沐水莹虽然大小姐脾气了些,做事到底是有分寸的,怎会惹出这么多罪犯滔天的大事情。
事关南齐宁王,严重程度自然便是上升了一个层次,沐水莹自小与她亲近,端嫔一直把她当女儿看待如何能不担心,半晌声音染了一丝颤抖。
“那陛下是如何定罪?”
皇帝沉下声来,眸中闪过一丝不忍。
“秋后问斩。”
端嫔身子一颤,登时声泪俱下。
“陛下开恩呀,水莹年纪还小,我姐姐就这么一个女儿,求陛下法外开恩至少留她一条性命吧。”
端嫔哭的伤心,抓着皇帝的袖子,极为可怜凄楚。
如今身子再柔弱了些,仿佛一阵风就能给吹走一般。
皇帝如何忍心,扶住端嫔的身子。
“你现在身子虚弱,不宜过渡忧伤,沐水莹罪犯滔天,朕就算能保她一条性命,也不能是在此时。南齐宁王尚在京师,朕不能不顾及南齐的颜面。”
端嫔自然也懂其中的轻重,跪在塌上对皇帝磕了个头。
“柔儿自知水莹罪不可恕,不敢妄求****,只求陛下留她一条性命,柔儿感激不尽。”
皇帝心疼将端嫔拥入怀中,抚慰许久,终是应了下来。
沐青曼回到琼兰殿便发觉气氛有些压抑,今日这事闹得满城风雨,难免琼兰殿上下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直到沐青曼安然回来才算是放了下去。
这一切的风波哪怕未曾亲眼见过,也能想象得到其中艰险。
是以沐青曼说累了,碧阙服侍着换了衣服也未曾打扰。
沐青曼进入寝卧,果然无回已然等在其中。
“我这琼兰殿你是来的越来越顺路了,门口那么多人你也这么肆无忌惮?”
沐青曼面上显得放松,可无回却严肃的狠。
立刻自袖间拿出一枚朱红药丸给沐青曼倒了杯水递过去。
“怎么耽误了这么许久,快些吃了。”
沐青曼自然知道这怕是方才在承乾宫后殿服用药丸的解药。
伸手拿过便放入口中喝着水咽了下去。
“那究竟是什么药这么厉害竟然能将胎记引去?”
无回轻轻撩开沐青曼颈边的碎发,确定右肩处的胎记再次显现才放了些心。
“这药也属于四大奇毒之一,能够改变身体某处的色差,让其变得同常人一般。今日情势太过凶险,我也不过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日后你一定要更加谨慎,谣言绝非空穴来风,你该小心身边的人了。”
沐青曼微微凝眉,无回所说她自然都清楚,可琼兰殿中皆是心腹,应该没人想要害她才是。
“今日倒也是多谢你这奇毒,若是有方可解,以后这倒是个掩藏身份的好东西。”
无回面具下的桃花眸子微微一闪,嘴角微垂。
“毒就是毒,哪怕有解药,长期服用也定然年寿难永,你最好不要打这些主意。”
沐青曼点了点头,心中倒是有些疑惑无回研制这药物的作用是什么?
思索许久也并未想通,转念之间才想起,还真有件事要同无回商量。
“端嫔有喜的事你知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