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艳这一不见,居然有好几天。
回来的时候,神色疲惫,但神采却好。
我问,你干什么去了。
红艳绞着毛巾把子,说,我能干什么啊。当然赚钱去了。
我呵呵一笑,道,亏你还是清河县里的头牌,为几个钱至于还要出台啊。
红艳擦了脸,解着自己的衣服。道:头牌也是赚钱的啊,何况又不是几个钱。
我帮她脱下衣服,还是不屑,道能有几个钱。
当然是好几好几个钱啊。她一边说,一边打开我伸向她胸前的手,骂了我一声,别烦我。要休息了。
于是上床躺了下来。反正也是闲着。
我也跟着爬了上去,趴在她的旁边,继续烦她。
我说,到底是几个钱啊,至于这么屁颠屁颠的。
烦不烦啊,她继续推我。拉个手帕盖在脸上,装要睡觉。又忍不住要说。
你问多少钱干什么啊。你打什么主意。
败家败完了,就想我那点心思吗?
这话登时把我气着了,我不知道身上还有多少钱。但还远不止混不下去的时候吧。
我能想你这个,笑话!忽然感到继续说下去实在没有趣,也就不说话,躺倒另一边去。
红艳见我生气。道:逗你玩的,还真生气,跟孩子似得。
她道:你知道花石纲嘛?
我道,我当然知道啊。蔡太师当初取江浙花石进呈圣上,只是规模越来越大,太师于是亲自主持苏杭应奉局,专门索求奇花异石等物,运往东京开封。这些运送花石的船只,每十船编为一纲,从江南到开封,沿淮、汴而上,舳舻相接,络绎不绝,故称花石纲。
她道,那你还知道现在好些人做花石纲做发财了啊。
我道,这是宫里搞得的玩意啊。当今圣上好。我听那浙江的客人说,凡民家有一木一石、一花一草可供玩赏的,应奉局立即派人以黄纸封之,称为供奉皇帝之物,强迫居民看守,稍有不慎,则获“大不恭”之罪,搬运时,破墙拆屋而去。凡是应奉局看中的石块,不管大小,或在高山绝壑,或在深水激流,都不计民力千方百计搬运出来。劳民伤财着呢,怎么就发了呢。
红艳笑笑,你就不知道了吧。好些人发了呢。
怎么发的,我也不懂,就晓得这些人还有那些官爷,出手大方着呢。
我们去,随随便便,就是大把的银子赏啊。
我道,那敢情好。你发达了。
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红艳刚被我逗得话头上来,见我不愿意聊了,倒是不高兴了,她道,我不说你偏问,问了又不听,真扫兴。
我刚想说些什么。
外面如葩叫我。
外面有人叫你。
谁啊。
武大郎。如葩门口应道。
我顿时兴趣没有了,悉悉索索的整理衣服,准备出门。
身后,红艳问,那武大郎是你什么人啊。
哦。熟人。
我心不在焉的回答。
什么样子的熟人啊,怎么一天到晚的叫你去吃饭。
我支支吾吾。
他们家的饭有那么好吃吗?
我又支支吾吾。
什么时候你带我一起去吃啊。
我还想支支吾吾。
红艳倒是跳下了床。直接就说,等我下,我也去。
我说你别闹了,你不是要休息嘛。
红艳三五下就收拾好了,她道:
本想睡觉的,被你闹醒了。拽着我膀子就要出去。
我叹口气,实在没有办法。
武植见我拽个漂亮的姑娘出来。
忙低头默念,成何体统。
本来我也犹豫,见他不高兴,我高兴了。
我道,你叽歪什么呢。
武植道:你这大白天拽个姑娘,不成体统啊。
我道:有什么体统不体统的。
你不乐意,我就不去了,省得你难看。
武植一听,忙说,没有没有。你今天一定要去的。你嫂子今天做生日。
红艳也是脸皮厚,我没有吱声,她先说话了,做生日好。
她道,我有好东西做礼物。
我一招手,来了辆轿子。扶红艳上去。
我刚要爬上去,见武植还竖在那里。
问,是不是给你也要一顶轿子。
武植这才回过来,忙说不要了,拔腿就跑。
我先回去准备了。
你们不急。
金莲今天穿的衣服,也是花色的,脸色涂了点粉,阳光照来,鲜艳许多。看得出来,她是精心准备了好久。
说来,这也是金莲离开我府上,第一个生日。
做的隆重一点,也是因为开心。
轿子在她门前停下,我下轿的时候。
就听她急步跑了出来。边说边还喊,小叔来了啊。
哪知道她跑到门口,看到我在轿子里扶出一个花枝招展的红艳时候。
登时脸色就变了。
当然,我也没用主意看她。
红艳还问我,什么小叔子啊。
低声又问,难道武大郎是你哥啊。
我骂声,多嘴。干你屁事。
说话间,还捏了下她的屁股。
她也夸张的喊了声讨厌。
你个无赖,其实就赶不上人家武大郎老实。
我们打情骂俏的时候,当然全不在意金莲是如何脸色变了又变,然后径直就进屋了。
主菜不出所料,又是鹅。
其他的菜也是金莲拿手的,如今我吃鹅吃不出过去那样的滋味了。
有可能是这里的条件与过去府中不一样。金莲也做不出过去那般讲究了。
也有可能,我对金莲的心思变了。
如今她毕竟是我嫂子啊。
但今天吃饭时候,她似乎一点不高兴。
就坐在那里,喝自己跟前的一碗汤。
红艳倒是兴高采烈。从怀里取出一小方砚台。
递给金莲,道,送姐姐一个小礼,一定笑纳啊。虽然不大,倒是真正的歙砚。有黄庭坚的字上面的。
金莲没有去接。
只是冷道,我一妇道人家,用它不着啊。
武植却一把代劳了,他给接了下来。
金莲问,你用得着吗?
武植一笑,我哪里用的着,斗大的字识一筐。
我是替我们孩子着想啊。
你说他以后要去出去上书房,没有块砚台怎么行啊。
金莲道,你急个什么劲,哪里就有孩子了。
武植倒是不恼,慢道,孩子总是会有的。
红艳也看出金莲不快活,于是打岔,是我不对。以后送姐姐脂粉。
金莲不听拉倒,一听还真来气。
她将碗一推。
下了桌子便往里屋走。
嘴里嘟哝了一句。
我又不是窑姐,我擦那么多粉干什么。
这么一说,红艳彻底下不了台了,僵在那里。
半响,站了起来,道我先回去了。晚上送花石纲的军爷还有请。
我一把拉住她。
道:你急什么。
坐下。
说,今天鹅烧得不错,你得吃几块再走。
红艳被我在位子上,表情尴尬。
我却神情自若,在碗里拨来拨去,挑几块好肉。
夹到红艳碗里。道,你慢慢吃。
说话间,金莲又跑了出来。
一把拿起鹅碗,连碗直接就给丢出门外了。
还骂道,吃什么吃,别脏了碗。
一直不知声的武植忙站起来,跑出去捡碗。
一边喊,婆娘你今天来什么劲,这可是好碗啊。
我一动不动。
继续啃我筷子上没有啃完的鹅。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边吃还边和红艳说,回去你也学做做。我嫂子的鹅是做的好。
红艳哪里有心情跟我说话。
面色僵硬。
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
好了,少爷,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