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板和同事还身处险境呢，我哪来的心思相亲！
“说曹操曹操到，他来了。”我还在神游太虚，就听叶斌叫了声：“司阳！”
我虽然不太想回头，但是考虑到对方可能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我还是转身挤出友好的微笑。
站在门口的来人是一名身形健硕的高大男子，年纪大概在30岁左右，方脸浓眉，挺鼻厚唇，脸部肌肉线条硬朗分明，看上去是一个刚毅稳重的人。
可是……我有没有看错？这样一个人和我对视时，麦色两颊竟然隐隐泛起一抹嫣红！嗯，肯定是我看错了！
“你来得正好，我正和秦夙说到你。”叶斌笑得无比**。
我暗暗瞪了他一眼，一边在心里骂林妹妹鸡婆无数遍一边伸出手笑道：“你好，我是秦夙。”
男人见我主动打招呼，眼睛似乎是不知道该往哪看，闪烁游移了片刻才终于鼓起勇气看向我，然后机械地伸出手和我握了握，弱弱道：“你好，我是许司阳。”
这下我清楚地看见那抹可疑的嫣红爬到了他的耳根。我居然没有看错！这个大块头竟然真的在害羞！
我收回手，心里万马崩腾，我总算知道这家伙为什么沦落到相亲的地步了，敢情他外表比男人更男人，内心其实比纯情少年还纯情！这种反差大概不是一般女性能够适应得了的，更何况他年纪也不小了。
我虽然也觉着有些别扭，但想到这里，我还是禁不住默默同情了一下面前的男人。
不得不说叶斌十分有转行做媒婆的潜质，虽然他给我介绍许司阳时我是不清楚，但他在许司阳面前把我吹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明喻暗喻夸张拟人，能用的修辞手法他用上了，连温柔贤惠这一类词都从他嘴里冒了出来，简直是丧心病狂。
我到后来自己都听不下去了，顶着叶斌意味深长的目光主动把许司阳带离了现场。
我们离开的时候正好将近饭点，附近像样点的只有一家快餐店，我很不挑地径直走了进去，拿好餐便选了个角落位置和许司阳面对面坐下。许司阳从一开始就反对吃快餐，觉得请我吃快餐十分亏待我，但最后拗不过我所以妥协了，不过也因为这样，他整个人变得更加害羞笨拙了，完全看不出是个而立之年的男人，他那隐藏在粗犷外表下的小媳妇样看得我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汉堡都有些咽不下去了。
合着他真以为我在和他相亲啊！
这样下去可不行，气氛都跑偏了，我赶紧严肃表情进入主题：“听说你以前是华笙歌剧团的团长？”
对我的突然发问，许司阳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老实回答道：“嗯，但是我今年3月份就辞职了，现在在中菁歌剧院担任艺术总监。”
唉，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以为我在做相亲考察。
我只能更直白点了：“那你知不知道华笙歌剧团团员最近全都死于非命了？”
许司阳一怔，旋即垂眸看着桌面，神情终于从羞怯转变为沉凝。
“知道。”
不等我继续发问，许司阳就主动开口道：“我听叶斌说，你想知道阿邱、晓菲和肖婷的事？”
他知道？原来之前是装傻啊。
我点点头，其实我并不知道男女主唱和那个配唱叫什么，之前我打电话给林妹妹时只说是歌剧团里自杀的三个人，不过想来他说的应该就是这三个人了。
“你想知道些什么？”许司阳说着肃然地正了正身子，背脊挺的笔直。
这姿态，果然是军艺出身的，叶斌说得不假。相比之下我的坐姿真是太懒散了，我不好意思地也挺了挺背道：“你大概也知道了，他们是以相同的方式自杀的，所以我总觉得他们三个之间有什么故事，比如……关于一个女人之类的。”
我话说得试探，心里也在打鼓，其实所谓一个女人只是我看到幻境后第六感告诉我的，只要许司阳一个否定，那我就这一番查探就变得毫无意义了。
谁知，我的话刚落音，许司阳就瞪大眼睛，一副吃惊的表情看向我道：“你怎么知道的？”
看来我的第六感没错！哈，又一回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我看电视剧看得多，瞎猜的，你别紧张。”我嘿嘿地以傻笑作掩护混了过去才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要知道那件事呢？”许司阳说着将身子向后仰了仰，一下子和我拉开了距离。
我见他起疑心，心里咯噔一声。这关键时候可不能掉链子，我赶紧在脑子里编了个谎，做出一副担忧又小心的样子，伸长脑袋低声道：“我偷偷跟你说，警察怀疑他们的死不是自杀是他杀，把我的同事列为嫌疑人了，我想赶紧弄清楚他们共同的仇家是谁，洗脱我朋友的嫌疑。”
“什么？有这回事？”许司阳身子终于又朝我靠了过来。
我见他信了，连忙无比诚挚地点头答是。
没料到许司阳皱眉思索了片刻便喃喃自语道：“难道是黄复谦？”
还真有嫌疑人？我这可都是胡诌的啊，我亲眼看见他们的死亡过程，在不考虑灵异作怪的情况下他们绝对属于自杀。这下可好了，因为我的谎言一个无辜者要被冤枉了。
最痛苦的是，我现在不仅不能心虚，还得添油加火：“谁啊？到底和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杀人呢？”
许司阳叹了口气道：“这要说到我进入华笙歌剧团之前发生的那件事了。”
终于肯说了。我暗叹一声，竖起耳朵听他的叙述。
“歌剧团的团员在进团时都要签订合约，合约到期后如果双方都有继续合作的意愿才会续约。我进华笙之前，时任男女主唱合约刚好在同一段时间相继到期，而且他们都没有续约，所以华笙需要定下新的男女主唱。华笙是在全国数一数二的歌剧团，男女主唱的竞争很激烈，据说当时众望所归的男女主唱分别是男主唱替补阿邱和女主唱替补素琳，他们两人正好是一对情侣。但最后的结果却并不是这样。”
“是女主唱的人选变了吧。”我插道，因为许司阳之前说的三个名字里有阿邱却没有素琳。
许司阳点点头道：“嗯，我进团的时候男女主唱已经定下来了，男主唱是阿邱，女主唱是晓菲，素琳当时不在团里，所以我根本不知道她。可是有一天，我发现整个团的气氛突然变得很凝重，问团员怎么回事他们也不说，后来我不小心听见他们私底下的谈话，才知道一个叫素琳的女孩跳楼自杀死了，而那个女孩曾经也是华笙的一员。后来，当任团长辞职前和阿邱、晓菲还有肖婷大吵了一架，我听见他们吵架的内容才知道这里面的隐情。”
听到这里，我几乎可以肯定那诡异的歌声是来自素琳了，可许司阳之后所说的，更是让我为素琳扼腕哀叹，觉得那三个人死得活该。
素琳、晓菲和肖婷是同时进歌剧团的，她们三个是团里关系最好的姐妹花，其中素琳是清纯型美女，晓菲是妖娆型美女，而肖婷则要稍逊一些，长相只算得上中上水准。阿邱在她们之前就已经在团里呆过一段时间，他家里很有钱，唱歌纯属兴趣，算是一个纨绔子弟。阿邱在素琳进团之后被素琳纯净清新的气质吸引，开始疯狂地追求她，最后成功让素琳成为他的女朋友。晓菲和肖婷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其实心里都很嫉妒素琳，因为她们两个打一开始就喜欢阿邱，但后者眼中只有素琳。素琳对她们的心思并不清楚，还是将她们两人当成最好的朋友。后来男女主唱合约到期，由于素琳是一众新人中歌声最清澈，舞台情感表达得最好的，因此她担任新一任女主唱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就在筛选观察期间素琳突然开始频繁请假，即使偶尔参加演出，状态也很糟糕，所以最终筛选女主唱的结果变成了同是女主唱替补的晓菲。与此同时，阿邱和素琳分手，转而和晓菲在一起。又过了一段时间，不知从哪里传出消息说素琳晚上回家半路被一群混混给轮番**了，这个消息在团里传得沸沸扬扬，素琳受不了众人的眼光最终决定退团回家。之后她患上了重度抑郁症，受不住折磨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团长是从素琳进团开始就喜欢上她的，但他碍于自己比她大太多所以没有表现出来，而在她和阿邱成为男女朋友之后就隐藏得更深了。后来素琳落选又和阿邱分手，他才开始在她身边默默陪着她，即使在听到那个消息之后依旧如此。素琳退团之后，在一次全团露营的活动里，团长无意中听到晓菲和肖婷的对话，知道了是晓菲指使混混**素琳并将这个消息告诉阿邱的，而肖婷则在素琳向她哭诉之后立马将消息传得人尽皆知。团长想告晓菲教唆犯罪，把她们说的话公之于众，可苦于没有证据，更怕让素琳知道真相加重她的病情，所以最后还是隐忍不发。不仅如此，团长在照顾素琳时还从她口中得知阿邱分手时辱骂她的话，他极度愤怒，但素琳却劝他不要找阿邱的麻烦。团长就这样照顾着素琳，可是素琳的抑郁症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严重，在自杀前她打一通电话给他，唱完一曲她最喜爱的《清教徒》才从天台纵身跳下。素琳死后，团长再无顾忌，和晓菲、肖婷还有阿邱大吵了一架，说他们是害死素琳的罪魁祸首，还把他们的罪行在众人面前一一列了出来。团长辞职后，许司阳继任，被骂为罪魁祸首的三人若无其事地继续呆在团里，丝毫没有愧疚的样子。其实许司阳从知道这件事之后就一直想离开华笙，但歌剧团高层中有他的恩师，而又是这位恩师请他留下来担任团长，所以他才勉强留了下来。今年年初他的恩师得肺癌去世，他才立刻辞职去了中菁。
听完许司阳的叙述，我心里像放了一大块铅块，沉重无比。
“你说的嫌疑人是指那个团长？”我想起他一开始说的那个名字。
“嗯，但他自从辞职之后就很久没出现了。”
我点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保持着沉郁的心情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我正谈到我唱歌五音不全的问题，我一看到来电人的名字便怔住了，随即欢天喜地地接了起来。
“老陈，他们出——”
我还没说“来了是吗”，就听老陈在那头用快哭的声音说道：“秦夙助理，你恐怕得提前找向先生了。”
“怎么了？”我的笑容僵在脸上。
“演出厅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