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夷沉声道:“不要被他们发觉了,否则我们此行就将前功尽弃。”
他只说了这一句,转身向另一边的齐亮打了两个手势,示意再不许发出任何声响。三十六个人悄无声息地沿着山岭而行,虽然山道难行,但人人都知胜利在望,只消这条路打通,僵持的战局就将被打破,最终胜利也即将到来。
走了一程,马嘶声越来越响,松涛声已盖不住了。开始还只是偶尔一两声,渐渐便听得此起彼伏,听这声音,足有数千匹。乔员朗主持天水军时,骑兵总数不过万余,现在这些马匹应该已尽数在此。走在最前的陆明夷忽然站住了,示意众人停下,自己闪身到一棵大松树后向下望去。
前面,是一片陡坡,长满了树木。从树木的缝隙间望去,只见前面群山拱抱,当中是一片空地。这空地本来也长满了树木,但现在正中已被伐尽,尽是马厩,马嘶声正是从那里传来的。因为还远,听不清人声,但看得到有天水军士卒不时挑着一担担草料来往。这儿是个山谷,并不算大,本来不适合做马场,但乔员朗死守清穹城,也只能因陋就简地建起马场来了。
此时在马场中,正是迟鲁在视察。迟鲁与夜摩千风对枪受伤,伤口也一直没好全。但他恪尽职守,对这马场也极为上心。虽然守城时骑兵没什么大用,但他明白胡继棠的攻势亦非无休无止,一旦后继乏力,就是天水军出击,反败为胜的时候了。到时反击若无骑兵做前锋,便无法取得战果,所以就算现在马匹派不上大用,仍需着意照料。他一路查看了一下,见马匹虽然关在马厩里活动不多,不过照料得法,一匹匹仍是腰肥体壮,心里也稍稍安下了点心。
北军的这一波攻势非同小可,但己方守得也如铁桶一般,估计,胡继棠坚持不了一个月。迟鲁看了一遍,嘴角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战事的胜负,转瞬间就会发生变幻。虽然现在北军大占上风,兵临城下,可是这等劳师猛攻,终是骤雨不终朝。胡继棠虽是天下少有的名将,同样也逃不脱这规律。天水省的战事已经历了那么久,前后经历了万里云和胡继棠两个军团的轮番猛攻,虽然失去了符敦城,但天水军的实力依然还在,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现在北军的攻势虽猛,同样也是南军的机会。
只消东平城坚持住,到时五羊军还会陆续来援,胡继棠最终仍将铩羽而归,收复符敦城指日可待。迟鲁看了一遍马场,正要回去,不觉回头看了看四周群山。
天水省的地形,实在太险要了,几乎处处都是天险。不过,也正因为处处是天险,即使天水军本身,对周围的地势也不能说一清二楚。清穹城依山而建,只有一座前门,可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是万一敌军从后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