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马刚一错蹬,燕虎臣翻正身躯,手上的铁棍反手向后挥出。
赵定方只听说过回马枪,燕虎臣居然使出了回马棍!
燕虎臣手中的棍子是纯铁打制,有几十斤重,燕虎臣挥舞起来却如三尺青锋般轻盈。
这一棍若是打中,恐怕不止断几根骨头那么简单。
燕虎臣反手挥出铁棍时,白衣人手臂一动,掌中的白蜡杆犹如电光一般从掌心滑过,笔直向后刺去。
白蜡杆后发先至,正击在燕虎臣后背。
燕虎臣并未着甲,背后也没有护心镜,被白蜡杆扎扎实实戳中后心,眼前一黑,一股腥咸涌上喉咙。
燕虎臣死命握住铁棍,咬紧牙关,既未从马上落下,也未将鲜血喷出。
待燕虎臣拨过马头与那白衣人施礼时,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
燕虎臣虽未开口说话,那白衣人微微向燕虎臣颔首。
接下来是卫仁孚和林若川。
令赵定方意想不到的是,卫仁孚居然用双锏抵住了白衣人白蜡杆的刺击。
卫仁孚将双锏交叉呈十字,白蜡杆刚好刺中十字中心。
不过,卫仁孚也仅仅抵住这一击而已。
二马错蹬时白衣人将白蜡杆反手横扫,卫仁孚慌忙用一只钢锏护住身侧,结果连人带锏全被扫飞。
林若川策马出阵时,双手空空如也。他人皆是催马如飞,林若川亦是反其道而行之,策马不疾不徐,仿佛不是来校场比武,而是春日踏青赏花。
林若川的马虽然慢,却并未停,以白衣人出手之快,根本不需要借助对方坐骑的速度。
白衣人依然在二马相距不足两丈时出手。
白蜡杆刺出的同时,林若川左手探出。
一道圆形火轮出现在林若川左手之上,如一面火焰结成的盾牌,迎向白蜡杆。
就在白蜡杆堪堪刺中火盾之时,林若川右手平挥,一道七尺余长的刀形火焰斩向白衣人。
白衣人终于伸出左手,按在白蜡杆上!
白衣人双臂一震,一股劲气自白蜡杆上炸开,火盾与火刀如风中残烛,登时被压得只剩寸许长的火头。
两马错开,林若川甩甩手,那寸许长的火头随风消散。
林若川从容施礼道:“赫连将军枪下向无三合之将,今日一战,若川心服口服,若是再试一合,倒显得若川不知深浅了。”
手持白蜡杆的白衣人正是羽林右军副将车骑将军赫连储的长子,赫连新月。
赫连新月颔首一笑,林若川拨马走到另一面牙旗之下。
早在那面牙旗下的燕虎臣见林若川满脸笑容而来,黑着脸道:“你打马的样子好像个娘们儿,哪有半点骑兵冲锋的气势?”
林若川不以为然道:“谁说入枭骑营便一定要冲锋?”
燕虎臣一撇嘴道:“难道要你在帅帐中运筹帷幄不成?”
林若川微笑不语。
林若川之后,是方定北。
方定北催马出阵之时,背后的长剑也随之出鞘。
方定北的剑一出鞘,赵定方心中便是一声叹息。
赵定方虽无御剑之术,却见过诸多御剑高手出剑。且不论慕容哲、韩迟、段逢春这些宗师,即便是武司辰、赢连横、上官雨时、楚灵舟等后起之秀,剑术都在方定北之上。
赵定方心中道:方定北的天赋虽然不如武司辰,但若是进了长生会,有玉枢院秘传的御剑之术,修为应该不在上官雨时等人之下。可惜,方定北不是名门豪族之后无法进入长生会,没有远出众人之上的天赋,也没有怀疑他是天神之子,以他的天赋和家势,只能入中三宗,拼尽全力,修为不过如此。
果然如赵定方所料,方定北的剑刚到白蜡杆可及之处便被赫连新月打飞,待方定北的马奔到赫连新月两丈之内时,方定北手无寸铁。
赫连新月并未因方定北手无寸铁而手软,白蜡杆笔直地刺中方定北的胸口,将他一击落马。
方定北之后便是吕申图与赵定方。
吕申图身上只有一柄长剑,并未挑选兵器便催马出阵了。
除了林若川,上场的少年均是手持长兵,吕申图的长剑在赫连新月的白蜡杆之前显得十分单薄。
吕申图左臂上的命轮出自其父吕义山之手,不过此番上场较量不比争锋客栈,赵定方留意吕申图的左臂,似乎并未佩带命轮。
赵定方忖道:看来他对自己的剑术很有自信。
吕申图他从未向赵定方说过自己的剑术师承,赵定方也从未见他显露过术法。
赵定方学过恕剑心法,又在许空炎那里学了几套剑法,都看不出吕申图剑术的门派,足见天下之大,奇人奇招迭出,赤霄山纵然是天下剑术之宗,也不能将所有剑术囊括在内。
吕申图在争锋客栈与那青衫少年交手时,足见其所学剑术的步战威力。只是步战与马战不可同日而语,不知那柄长剑能在赫连新月的白蜡杆下过几招。
仿佛一次呼吸之间,吕申图的马进入赫连新月掌中那根白蜡杆的攻击范围。
赫连新月出手还是那一招直刺。
吕申图递出长剑,剑尖贴着白蜡杆边缘轻轻一带,似是在牵引这白蜡杆的走向。
赫连新月居然一击不中!
吕申图右手递出长剑时,左手一带马缰,坐骑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刹住脚步。
吕申图右腕旋转,剑尖黏在白蜡杆上,如同一个漩涡,要将白蜡杆吞噬。
赫连新月双手并用,吕申图忽觉形势倒转,那根白蜡杆旋成一个漩涡,要把他的长剑吞噬。
二人相持不过片刻,吕申图的长剑脱手飞出。
赫连新月似是玩心大起,并未用白蜡杆将吕申图击落马下,而是挑着那柄长剑双臂威震,长剑在白蜡杆顶端旋转成一团银光。
吕申图立马在一边看着,赫连新月双臂一顿,银光飞向吕申图。
吕申图伸手接住长剑,恭声道:“多谢赫连将军手下留情!”
赫连新月轻轻点头,吕申图拨马奔到燕虎臣和林若川立马的牙旗之下。
……
赵定方将赫连荣城赠与自己的长枪交给骑兵,换了一根白蜡杆。
只要在赫连新月手下过两招,便可过关。
赫连新月起手一招一直是直刺,光凭这一招已经有近十个少年被击落马下。
林若川和吕申图逼赫连新月用了两只手,也不过只是多撑了一招而已。
赵定方不及多想,传令的骑兵已经催促他出阵了。
赵定方掂了掂手中的白蜡杆,分量虽不及钢枪,但柔韧性更好。
坐骑发足狂奔时,赵定方双手撑住马鞍,悄然蹲踞在马鞍之上。赵定方两眼始终盯着赫连新月的手臂,握着白蜡杆的那条手臂刚一有异动,赵定方双足发力,从马鞍上一跃而起!
自失去斩铁之术后,赵定方的轻身功夫远胜于前,一跃总有两丈之高。
赫连新月一刺不中,白蜡杆随之向上撩起,白蜡杆带出一道罡风直奔赵定方背心。
赵定方忽然想起第一次与赫连荣城交手时,那条神族之枪上发出的剑气可以斩断四尺之外的树木。
赵定方在空中俯身翻了半个跟斗,头朝下,双手横握白蜡杆向前推出,与赫连新月的白蜡杆十字相交。
赵定方只觉一股大力袭来,险些被自己的白蜡杆击中额头,当即双臂借力向后一跃,顺势反转身体,刚好落在自己的坐骑之上。
骏马继续向前奔驰了近两百步,赵定方才勒住马,拨马与赫连新月照面。
赫连新月的坐骑仍是静立如山,岿然不动。
赵定方静立片刻,一夹马腹,挺枪冲锋!
两马相距约两丈时,二人同时单手将白蜡杆刺出!
牙旗下观战的吕申图忍不住叫了一声“哎”!
若是寻常人看,二人手中的白蜡杆是同时出手。行家一眼便能看出,赫连新月的白蜡杆比赵定方的快!
眼见赵定方就要被击落马下,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赫连新月竟然半路收回白蜡杆!
赫连新月收回白蜡杆时,赵定方也收回刺出的白蜡杆。
二马刚一错蹬,二人手中的白蜡杆几乎同时向后刺出。
两人同时使出了回马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