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曹雪芹《临江仙.柳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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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沛然日记
一九八八年二月十二日
真是山不转来水转，我没有想到，我会又回到我童年的老宅。
爸爸要是能活到现在，他老人家如果能亲自重新坐在这宽敞幽静的四合大院的老槐树下，品着茶和我们大家说着家常话，该是多么惬意的事呀。
妈妈有时也来这里小住，但睹物思人，老宅的旧物往往会勾起她老人家对爸爸的怀念而徒增许多悲伤，故而又搬回到蓟县老家去住。
爸爸给我留下来的这所老宅，位于G城老城里。离我上班的学校不甚远。所以我大部分时间住在这里。假期才回到家乡去住。
我已经在自己的生活旅程中，走过了三十年的路程。童年的大部分时光是在这所老宅度过的，青少年的时光是在蓟县家乡度过。童年时期，社会平稳，时风淳朴。我幼小的心灵对未来充满美好的憧憬。
后来我的家庭历尽了坎坷，我心灵里有的是恐慌，疑惑。这所大院在风雨飘摇中，失去了许多温馨。遣返回乡后，虽矮人三分。但行医的父母，赢得父老乡亲的好评，获得这长城脚下小山村的人们的格外地关照。
改革开放，拨乱反正，恢复高考，改变了我的命运。我家是医生世家，爸爸继承祖辈从医，妈妈也从医，到我这一辈姐姐从医，我却考了师范当了教师。爸爸支持我的选择。我和我家的生活开始走上充满希冀的旅程。
但人们并没完全从旧思维旧观念的桎梏中解脱出来，加之新的腐败势力开始滋生。一场娇娜日记的人为风波，险些让我丢掉工作。但风雨过后见彩虹，我赢得了我的挚爱——娇娜。
她是我今生心灵的归宿之地吗？
我站在院内的大槐树下焦急地期盼着她的到来。
此时，我回忆起这个假期，我们全班同学的春节聚会宴后，我和娇娜就在那静谧的四合大院度过了人生最美妙最新奇的第一夜。
回忆到那天我俩缠绵的许多细节，至今还有心跳的感觉……
怎么娇娜还不到啊！我焦急地等她快点到来。
今天是立春以来最好的天气，院内风和日暖，屋里暖融融的。
随着一阵门铃声，喜盈盈的娇娜已站在我的面前。
脱掉防寒服的她，今日换上鲜红的皮夹克，蓝色的牛仔裤，高筒的紫色暖靴，更把她的身姿勾落地分外苗条。
只见她：
秀发偏挽，云髻峨峨，流露出她的妩媚俏丽。
延颈秀项柔润嫩白，传出缕缕清香。
丹唇皓齿微启，明眸笑颜含情，笑靥点点露羞。
跟我一个深深的拥吻后，推开我，转身嬉笑着跑进屋内，脱下皮夹克，坐在沙发上。
她从茶几上端起我早已为她沏好的白茶，轻轻抿了几口，笑道：
“这茶水正好可口——你心真细……”
没等她柔声落地，我俯下身去早已把她拥在怀里........
这回是一次极其成功的缠绵。
这销魂蚀骨的时刻，足以让我们荡气回肠……
我们坐在茶几旁边，边聊天边品茶。情绪悠闲，屋内温馨得很。
“你为什么要爱上我这样一个大你快十岁的教书匠？”我抚摸着她柔润的玉臂。
你的言谈话语，行动作物，为人品格。还有：
她用粉嫩的纤指点着我的前额，我的前胸，我的腰腿，连说了三个“因为这。”
最后加上一句“都是我想要的型。”
她说我有健美的体魄，但不粗野。
她说我丹凤眼微闭的时候，有着一股一般男人所没有的魅力，
她说我犀利而又幽默的言谈话语令她钦佩。
她说我做事豪爽、侠胆柔肠、不拘小节、情感丰富，是一个比较注重爱恨情愁的人。
她说我性格为人正直，不受社会习惯的束缚和影响，常常能做出常人无法作出的选择。
她说我对事情对人都很在意，难以割舍，难以解脱。说我是个容易理解别人，也容易被人理解的多情子。
她说和我在一起，她就觉得愉悦，就象面对大海或广阔的原野，自己也会变得开朗、单纯、善良。
“像你这样漂亮，又有着这样富足的家庭背景，大学里有不少追求者吧？”
“求爱者蜂至，献媚者似云。实在是令人心烦。”她娇嗔地说。
“这么多，就没有一个让你动心的？”
“敢和我搭讪的多是富豪子弟。
有道是古来名门多败子，常有英才出贫家。
这些纨绔子弟不是我想要的。”
我笑道：“我的小娇娜，令尊的家业现已令世人瞩目，你虽生于富贵之家，但是你高中时已是我们百年名校的才女。
大学也因才貌出众闻名遐迩。
我虽出身贫寒，但并非英才，你的古训有些偏颇。你嫁给我不后悔吗？”
“请老师听我背诵一下薛宝钗的《临江仙.柳絮》”，娇娜半嬉笑，半认真地站起来对我说。
我给她倒了杯白茶递给她。
她清了清嗓音背诵道：
“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蜂团蝶阵乱纷纷。几曾随流水，岂必委芳尘。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此时的娇娜那学霸的劲头又上来了。
她轻扬玉臂娴熟地把有些纷乱的秀发打成高翘的马尾辫，这使我想起高中当班长时期的她。
她十分郑重地说：
“沛然，其实我父亲能有今天，也是借了改革春风的力。现在下海经商的热潮遍及全国。你趁着还年轻，为何不凭借这股浪潮拼一把呢？”
“我一介书生，两袖清风，如何去拼？”
娇娜靠近我，握住我的双手亲切地说道：
“在你眼前有两股东风可借，一股是下海潮，另一股就是我。”
“你？”我不解地问。
“娶我吧。我爸爸的家业需要你。”
“此话怎讲？”
“我爸爸说……”她欲言又止。
“伯父说什么？”
“要想娶我……你要做我家上门女婿。”她似乎在和我开玩地笑着说道。
我推开她紧握着的我的手，离开她，坐到沙发上。忿忿地说：“这怎么可以！”
“沛然，和你开个玩笑，何必当真呢？”
她走到我跟前说：想那薛宝钗，把飘忽天地间的无根的柳絮都写的这么美好——“东风卷得均匀”。那宝钗生活在封建专制的“白玉堂”，尚且有此凌云壮志，她一个生活在封建社会的小女子尚且要：既不随流水去，也不委身于芳尘（泥土）之中。她那“万缕千丝终不改”的意志，她那“任它随聚随分”的执著。可歌可泣。你面前又有“两股东风”凭你借。人生能有几回搏？让我们一起拼一拼吧。
看着她那对我们未来满怀着希冀的神情，听着她那振振有词，情感激越的腔调。我几乎要落泪：
小娇娜呀，小娇娜！你为什么偏偏要吟咏薛宝钗的这首《临江仙》啊！
这首词仅是宝钗对未来命运的祈祷和希翼，是她对未来幸福的向往和憧憬。可是你不会不知道，那宝钗的最终下场吧?
她见我高兴不起来，便轻声细语甜甜地说：“别因此话题，扫了我们的兴。”
来，我们跳个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