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梓薏转过身面对这头怒气冲冲的黑棕熊,手里多了根剥开皮的火腿肠,她举起来,示意它接过。
狗熊定定的瞪着她,唾液顺着它那尖利的牙齿流淌下来。它忽地抬起熊掌,这么危险的动作让不远处的三人呼吸一滞,惊恐而无措地望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硕大有力的熊掌在大家的瞳孔里倒映着,就在离她掌心上面一寸之距时,停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抓起食物狼吞虎咽地开吃起来。为感谢兰梓薏,一屁股坐在地上,便将脑袋塞入她怀里来回磨蹭着。
原本惊恐万状的一幕,居然转而成了一副贴心温暖的画面。这一刻,所有人都懵圈了,承受不了这不按常理出牌的画面。
观众席上的一女孩见状,激动的和周边的人炫耀起来:“嘿,那是我的火腿肠噢,居然解救了大家耶!”
经她这一出,场面顿时炸开了锅,白祁睿等人也跟着回过了神。
“梓薏,这是怎么回事,降服一头野熊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办到?”见白祁睿迈步靠近他们,任冥熙也无畏地跟了上去。
兰梓薏正检查着棕熊身上的伤势,循声回过头后,一向亲和的脸上出现了冷漠的神情,她仇视地望向暗洛校委会的坐席方向,恨恨地说:“什么野熊,这是A市五鸾寺圈养的狗熊!他们居然趁寺里管辖松散,将阿贝给捕来这里,目的就是取乐么?这上流社会的娱乐项目还真是奇特啊!”
“薏,你别激动……”端木翔欲靠近她,却被她身后的熊挥动着熊爪威胁,不得不退后几步。但他还是担心兰梓薏的安危,担忧地立在不远处。
A市五鸾寺的熊……阿贝?
白祁睿灵光一闪,冲向了观众席那边,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那几个校领导的跟前,蔑视地扫视一圈后,用嘲讽的语气对他们说:“想不到暗洛学院居然会抓一只圈养的狗熊来娱乐,真是可笑!”
“笑话,我们做什么还用得着你这毛小子来指指点点?”出声的是那位刚才和谢校董商谈的中年人,他轻嗤了一声,鄙夷地打量着他。
白祁睿冷冷地哼笑起来,深褐色的碎发在强光下,荫出一片阴影,那双隐藏在刘海下的眸光,洞出阴冷的光泽:“这么快就承认了?那是要告你们偷窃呢,还是诈骗?”
“你这出言不逊的小子……”那人气愤地刚要起身,就被一旁的人拉了坐下。
“你想被炒啊?他爸就在那边啊。”
那人不悦的哼了一声,音量却压了下来,“啃老族!”
插在裤包里的手不由地握成拳头,望着他的瞳孔亦是缩了又缩,当瞥到有人靠近后,才收敛一些。
“这项目是你们策划的,出了什么事自然是你们负责,难道几个堂堂的校领导想抵赖?”谢校董迈着稳当的步伐来到这里,身后跟着默不作声的端木瑾。
一位瘦骨嶙峋的男子,指着场内的那头熊,扯着嗓子说道:“这头熊是我们校方联合出高价买来的,你们不信的话,我有证据。”说着,他后一排的人递上本文件夹给他,他又转手递给了谢校董。
谢校董拆开翻了看一下,里面有批准过的驯养野生动物申请表,合法的资金来源,还有野生动物来源凭证等等。
白祁睿目光落在野生动物来源凭证上,忽然怔了下,然后取过来再仔细确认后,抬眸问他们:“你们买的是A市野生动物饲养区,但那头熊是五鸾寺饲养的,那个挡在熊前面的女孩就是证人。”
“不可能,我们确实让人去饲养区带的,你……”男子本想指责他胡说八道,却被一段手机铃声打断,他眯了眯眼袋及重的眼睛,便接了电话。
片刻后,他面目沉重的通知大家:“那边表示没有看到我们派去的人,更没有少了头熊。”
其他人顿时面面相觑,一个个脸上都挂着吃惊的表情,白祁睿更是火上浇油,嘲讽起来:“这么小点事都出差错,你们暗洛校方是吃干饭的么?把寺庙里饲养的熊给抓来,还施以重罚,论道理,你们不补偿岂不是歧视宗教?”
“你这毛头小子,你……”中年人被他气得恼羞成怒,到后来词穷的只挤出这几个字。
倒是瘦骨男子稳重一些,吩咐后排的秘书,把阻击手撤了,才对白祁睿抱歉道:“我对我们的失误感到抱歉,我们会安排人员将这头熊送回去,并且附上相应的费用。”
白祁睿还未回话,一旁保持安静的端木瑾开口了:“这事交给我办理吧,我曾定居在A市,对五鸾寺的位置比较熟悉。”
见有人站出来领这责任,白祁睿便不再说什么,对他道谢后,回到了场内。
此刻棕熊四肢上的锁链已被卸下,两位兽医正给它清理着伤口,做为它唯一认识的兰梓薏,则在一旁陪伴着它,顺道喂着食物,以此转移它的注意力,减轻皮肉上的刺痛感。
望着这一幕,白祁睿不禁想知道她和这头熊的事情,怎么会和一头庞大的生物有交际。
“暗洛校方买的是野生动物饲养区里的熊,却被他们派去的人误打误撞的捕了它,你放心吧,这事已经解决了。”隔着她还有几步之远,他就停了下来,用一种无奈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一头熊向他露出敌意的视线,他怎么敢靠近?难怪,端木翔和任冥熙离得这么远。
原来他去处理这事了。
兰梓薏神情终于恢复平静,放松了警戒,然后一巴掌拍在棕熊的天灵盖上,嗔笑道,“难怪会被抓来,又跑去饲养区玩去了?”棕熊无辜的“嗷呜”了声,往她怀里蹭了蹭,仿佛知错了。
白祁睿看得眼睛发酸,特想将那颗脑袋从兰梓薏怀里踢开。他顺了顺呼吸,但语气还是透出酸酸的感觉,“有人打算将这只黏人的东西送回去,你得想办法让它乖乖听话,否则他们又要实施顽劣的手段了。”
“谁护送?”兰梓薏随口一问。
他目光扫向观众席,在一个地方停了下来:“我爸侧后排的那位戴着眼镜的长辈。”
“他送的话我放心不下,我想跟着去。”那人不就是端木瑾么,他这是闹哪一出,献殷勤?
白祁睿垂眸沉思片刻,才点了点头答应她:“嗯,你要去就去吧,接下来只有闭幕会了。记得带上手机,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好。”就在兰梓薏牵着黑棕熊离场时,端木翔大胆的走了过来,挡在他们身前,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薏,我可以一起吗?”他低醇的嗓音自口而出,低得只有他们之间能听见。
兰梓薏移开视线,“随你。”
白祁睿嘴唇轻抿,闭口不言的转身往反方向走去,隔着几米保持距离的任冥熙,不解地问:“你怎么不跟着去,不怕……”
“当然怕了,即使我跟着去,端木翔也还是会去。”兰梓薏已经承诺过她不再留恋端木翔,他应该相信她,而不是像小女人一样的焦虑顾忌。
今天这场驯兽项目,虽然不是用粗暴手段制服,但他们那温馨的一幕,着实让场外不知情的观众震撼万分,耳目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