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并没有同李澈争论三年之后的事情,只是看着李澈接了风四娘派人送来的拳谱,看着他摩挲着拳谱上的一笔一划,然后看着他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迅速的倒了下去,在倒下去之前只来得及发出哭笑不得的三个字:“去找她。”
莫名的柳寒就知道李澈说的她是谁。
别问为什么,既然说了是莫名那便是柳寒自己也不知道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李澈倒下去的一瞬他是受了一惊的,以至于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倒在了他怀里,‘去找她’这三个字柳寒听的分明也听的诧异,李澈说什么话他都不诧异,他诧异的是李澈竟然是用那种哭笑不得的语气。
再细看柳寒也有些哭笑不得了,此刻的李澈全身放松呼吸均匀,显然是正在熟睡之中,他的手中还拿着那本《李家拳谱》,现在用脚趾头想都该知道李澈这个模样都是这本拳谱的功劳了。
让柳寒想不通的是《李家拳谱》是由风四娘派人送过来的,少说这本拳谱也经过了几个人的手才到了李澈的手中,可为什么其他人都没事,偏偏只有李澈中了毒呢。
突然之间柳寒觉得李澈有句话说的很对,江若芸与李澈某些方面果然很像。
柳寒将李澈安排好,便运起轻功去找江若芸了。江若芸的住处柳寒是知道的,李澈第一次远远的指着那间不起眼的小屋,告诉他这便是江若芸的住处时他还曾怀疑过,堂堂魔教圣女怎么会住的如此寒酸,再得知那住处竟是江若芸自己挑选的时候就更惊讶了。
他记得当时李澈只是抿了抿嘴,语声有些意味不明道:“她只是怕死罢了。”
虽然搞不清楚住的寒酸与怕死有什么关系,但还是让柳寒深深的记住了江若芸的住处,熟门熟路畅行无阻,很快江若芸的屋子便近在眼前了。
李澈看上去只是中了什么安睡的毒,但柳寒还是有些不放心,江若芸的屋子近在眼前他便加快了速度,然而片刻之后他猛然顿住脚步停了下来,明明江若芸的屋子就近在咫尺,以他的轻功不过眨眼便到,可他分明已经加快了速度那屋子却像自己长了脚一般,无论柳寒怎么接近,它总是与他保持着相同的距离。
猛然间柳寒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情。
那时候柳寒与李澈都是六岁稚龄,柳寒的父亲带着他去李家做客,由于他与李澈年龄相当很快两人便成了好友玩在了一起。与其说是玩,不如说是两个都傲气的小孩子开始了互相的较量。
柳寒根骨上佳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六岁之时霸刀山庄的刀法就已经完全掌握,可霸刀山庄只是江湖之中不入流的小门小派,若不是当年在驱逐魔教的战役之中出了力,只怕江湖上没几个人知道霸刀山庄的名字,也是那时候他被人发现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可以说如果没有柳寒,霸刀山庄最多也就是个名不经传的小门小派,但有了柳寒霸刀山庄的名字被人熟知起来,柳寒不但根骨奇佳而且过目不忘,但凡他见过的招式他便能依葫芦画瓢使出来,江湖上的人对这么个练武奇才是又爱又怕,爱的是若能收入门下必定能将本门武功发扬光大,怕的是若是被他人收入门下本门不仅会黯淡无光而且还有武功泄露的危险。
柳寒的爹也就是霸刀山庄的庄主自然不是傻的,他思前想后觉得自己这个奇才儿子拜谁都不划算,不如就留在霸刀山庄,一则可以将霸刀山庄武功发扬光大,二则若是不小心记住了别门的独门武功那也不是故意的不是……谁让咱儿子这么牛呢。
江湖中各大门派的掌门更不是傻的,明白了柳寒是不会拜入任何人门下的时候,众人一致的断绝了与霸刀山庄的往来,既不到霸刀山庄去,也决不接待霸刀山庄的来访。
整个武林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便是李澈的父亲李飞扬。
李飞扬的武功并不是出类拔萃的,在江湖之中也只能算是中上,但他所学博大精深,不仅对各门各派武功了如指掌,更是有勇有谋有情有义,当时武林公认武功最高的施天问,也就是现在的武林盟主与他都是结义兄弟。所以当霸刀山庄的武功再也不能满足柳寒的时候,柳寒的父亲便带着他来到了李家。
李飞扬对柳寒十分喜爱,甚至让柳寒住在李家好对他进行教导,要知道能够得到李飞扬的悉心教导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柳寒的父亲自然是连声应好,当天便留下柳寒自己回霸刀山庄去了。
一开始柳寒与李澈是互相看不顺眼的,柳寒是因为一直没有遇到与其相当的人,所以不免有些恃才傲物,再加上李澈不像别的小孩子对他带着仰视的眼神,这便让他微微有些不爽了。第二天当李飞扬让李澈带着柳寒四处逛逛的时候,这两个六岁大的孩子便对上了。
论武功柳寒要比李澈高上那么一点,两人一交手李澈就被打倒在地弄得灰头土脸,其实柳寒一开始是没打算把李澈打倒的,一来他人在李家,二来李澈长的是如此的粉雕玉琢让人下不了手,但李澈那双比他还傲气的眼神让柳寒一不小心就把李澈打趴下了。
李澈被打趴了也不气恼,反而笑嘻嘻的站起来拍拍身上尘土潇洒的转身走了,留下柳寒一个人站在那里目瞪口呆。直到李澈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柳寒才回神准备回住处。
可是半柱香之后柳寒彻底傻了眼。
因为他发现无论自己朝那个方向移动,他总是会走回原地,明明近在咫尺的东西,他无论如何朝那里走就是到达不了,柳寒被困在方寸之间,六岁的他第一次感到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