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飞入鬓目若寒星,鼻若悬胆棱角分明,薄薄的双唇微微上扬,他站起身来白色的袍子衬托出修长的身形,他正缓缓朝江若芸走来。
一步又一步……
江若芸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那人来到她的面前朝她伸出了手,她才反应过来,突然半跪了下去:“少主。”
修长的手指与她颈间的发丝擦身而过……
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江若芸,李澈的黑眸闪了又闪:“芸儿何时与我如此生分了?”
江若芸垂头看地并不言语,自己无意吹了他的笛子,他竟然能够赶到必然是听到了笛声,可笛声的范围仅限三里之内,也就是说他必定是在这霸刀山庄附近甚至就在这霸刀山庄之内,依着他的性子,若不是故意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柳寒被困,眼睁睁看着她与施秋白着急奔走彻夜不眠?
他做事从没有无缘无故,也不会贸然而行,从柳寒被掳到魔教开始,一直到现在,每一桩每一件都是他的安排,每一桩每一件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每一桩每一件都有着他的目的,他像一只蜘蛛,织了一张巨大的网,所有人都是他网里的猎物,包括她。
心尖上的人么?
呵……江若芸的嘴角微微一动,他的那些话、将她捧上那样的位置,目的又是什么呢?
散落的长发遮住了江若芸的面容,看不清她的表情。李澈看着跪地不语的江若芸也沉默了,片刻之后轻叹口气越过她朝大厅走去,他在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你起来吧,说来你是我教圣女也是教主的义女,身份并不低于我,不必对我行此大礼。”
江若芸眨了眨眼睛挤出一丝笑容,然后才从地上起身,笑意盈盈的看着李澈道:“少主怎么不早说,害的芸儿白跪了这么些年。”
李澈端起茶饮了一口然后放下,只看着手中的茶杯语声悠远:“你八岁之后便再没有跪过我。”
江若芸的眼睛开始左顾右盼一脸心虚的模样,这个她还真没注意,原来十年之前她就不曾当他是少主了。
“你吹了笛子。”李澈终于将目光从茶杯上移开,看向了江若芸:“叫我来所谓何事?”
“少主不知?”
“不知。”
江若芸看着李澈,似想将他看透一般,可李澈的神情一脸坦然,江若芸皱了眉:“少主难道没有听见我与施秋白的谈话?他可刚走没多久。”
李澈直视着江若芸的目光,任其打量:“我来之时只见他离去,并不知晓你们所谈何事。”
江若芸低下头默然了,片刻之后才抬起头来看向李澈道:“柳寒失踪了。”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的讲了一遍,一边说一边将李澈的每一个神情都收入眼底:“施秋白说施家堡有个探子长期服侍柳武,今日酉时柳寒去了柳武的房间,那个探子在传完这话之后便被杀害了,这也是我们知晓的柳寒最后的踪迹。”
待她说完屋中是一片沉默,李澈的眉头越皱越深,原本握着茶杯的手开始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这是他想每次思考之时必做的小习惯。
良久指节分明的手指停了敲打,李澈皱眉:“这霸刀山庄早已不是原来的模样,我入中原之时顾及不暇,待我想探查这霸刀山庄之时却发现早已安插不进任何人手,只有一玉儿也是费尽周折,你若想问我为何要让你将柳寒带回,原因有三。”
李澈看向江若芸为她一一道来:“其一:全了柳寒,柳寒的性子我不说你也知晓,这点不必我解释。其二:这霸刀山庄越发奇怪戒备也越发森严,柳寒不回我没有理由入庄。其三:当初断言柳寒乃百年奇才的人,便是你的父亲江一航,我要入庄这也是原因之一。”
“我爹为何会来此?”江若芸一愣,多久没有听到过江一航这三个字了……
“这便是我要弄明白的事情。”
李澈叹气,起身来到江若芸的身边,他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江若芸的呼吸开始有些不畅了……直到他的手抚摸上了她的脸颊,她也没找回原本呼吸的节奏。
李澈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语声轻柔了不少:“你太聪慧,我有时为此欣慰有时却为此恼怒,欣慰的是这世上能看穿我的女子是你,恼的是你从未真正相信过我,怒的是你会相信别人……芸儿,不要疑我,你若有疑便来问我,李澈从未对你说过一字谎言。”
他两手抚上她的面颊,抬着她的脸与她四目相对:“芸儿,信我,可好?”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个人问她可好了,她的眼眸微动闭唇不语。
李澈叹了口气双手离开她的面颊:“柳寒失踪一事定然与何氏等脱不了干系,明日午时之后我便到庄,届时我会以金陵李氏的身份要求见柳寒,他们必定会让我见柳寒,就算不见也必定会说出缘由。”
他说的笃定,江若芸有些好奇:“为何?”
李澈微微一笑:“江湖中总有人瞧不起商人,总觉得他们一身铜臭,却不知商人最狡,柳寒的外公刘氏自然也不例外,刘氏当初不仅将大部分产业留给了柳寒,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东西,现在霸刀山庄的地契。”
江若芸一听心中立刻松了口气:“霸刀山庄如今这番情景,必然是一点一滴形成了,无论是何氏还是幕后之人定然都不愿毁于一旦,此计甚妙。”她微微一笑双眸都有了光亮:“为何要到午时,今日天亮之时不成么?”
李澈摇了摇头:“若不是你的笛声相招,此刻我应当是在百里之外。午时已是快马加鞭,再者若匆忙而来也太过刻意。”
百里之外……江若芸很想问那他是如何听到笛声,又是如何赶到这里的,她双唇微动终究还是没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