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这几天,开封府的情势又发生了惊天变化。原来九绝法王要挟童贯放人不逐,知道硬来不得。第二天,他便连连拜访朝中各大臣,赠送厚礼。按尽礼数进宫叩见赵佶,送给他二帖褚遂良真迹笔帖,对这几次越礼之举深表歉意。赵佶虽对开元寺的事耿耿于怀,也不好意思发作。九绝法王乘机求他释放耶律燕齐。赵佶暗想自己大宋文明大国,礼义之邦,耶律燕齐虽是犯了宋法,但他是出使大宋的辽国小王爷,他也不能太认真处治。于是下旨释放耶律燕齐。
这其中情由莫永虎等人自然无法清楚。
宋小福道:“赵佶无罪释放耶律燕齐置宋法于不顾,难道他要同辽国结盟?”莫永虎道:“根据这两天得到的消息来看,赵佶举棋不定,朝中各大臣也意见不一,情况还很难说得明了。”宋小福道:“大宋与辽国是世仇,这不是个灭辽报仇的好机会吗?”
莫永虎道:“大宋与辽结仇,皆因燕云十六州,只要耶律燕齐肯答应把燕云十六州归还大宋版土,那多大的仇都将风消云散。”
宋小福道:“有其子必有其父,耶律燕齐是个翻脸不认人的人,耶律淳想来也不是什么善辈。与他们结盟,打垮了金国,燕云十六州还在辽国手里,到时他们岂肯轻易交出?”
莫永虎道:“老夫所虑正是这些。”
宋小福问道:“那童贯有什么表态?”
聂豪道:“童贯这狗官,滑得很,他到现在还想脚踏两条船。”莫永虎道:“童贯他是赵佶最亲近信任的大臣,皇上对他一向是言听计从,他要是进言,必有分量。”
宋小福微微一笑,道:“那晚辈这就去给他指点迷津。”
聂豪道:“少侠的主意不错。”莫永虎亦点头称是,道:“那就由老夫陪少侠到童府一趟。”聂豪道:“长老,就你们去,妥吗?”莫永虎道:“没事。有宋少侠陪同,就算龙潭虎穴,我们也能一同闯过,还怕童贯不成?”
陈晚霞道:“莫长老,我要跟你们一起去。”莫永虎道:“陈姑娘放心,我们又不是去跟童贯为难,宋少侠交给老夫,可少不了他一根毫毛。”
一句话说得陈晚霞窘得脸蛋飞红,好半天才道:“那你,你们要千万小心。”话说莫永虎和宋小福出了药铺,莫永虎忽然问道:“少侠是不是和黄丫头闹事了?”
宋小福一怔,道:“什么?嗯,没……有。”
莫永虎望了他一眼,道:“她昨天回雁门关去了。”
宋小福心下默然。
莫永虎声音莫落,道:“这孩子老夫是看着她长大的,很开朗的孩子,从不知忧愁。这次她不等老夫执意先走,我知道她好像不,开心。”宋小福心中隐隐一痛,道:“黄姑娘几次救我性命,我却……只是……”莫永虎叹道:“这,由她去吧。”听他这么回答,知道自己猜得不错,两人一定是有了感情上的纠葛,心道:“宋小福是个人物,只可惜他看来和陈晚霞走得很近,只怕丫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心知感情的事半分不能勉强,眼下只能暂放一边。
两人转过最后一条街,就到了童府。正好看见府前落下两轿,从轿上下来两人赫然是耶律燕齐和九绝法王。只见两人向门丁说了几句话,那门丁急急转身进门通报。
宋小福道:“童贯和他们有来往。我们现在该什么办?”莫永虎道:“静观其变,看看情况再做决定。”
不一会儿,那门丁出来,向两人说了几句,却没让两人进去,似乎童贯不在府中。九绝法王拿出一封信交给门丁,便与耶律燕齐搭轿离去。
两人等他们走远了才来到大门前,宋小福道:“小民宋小福求见大人,烦大哥通报一声。”那人认识宋小福,不多说急急进去,很快出来道:“我家老爷有请。”带着两人来到大厅。
童贯本是满脸怒气,见到宋小福忙换了脸色。
宋小福道:“大人看起来气色不错啊。”童贯淡然道:“什么好不好,还不都那么一回事?”宋小福连声道:“那是,那是。”望着他,忽然语气一转,道:“刚才小民好像看到耶律燕齐登门拜访。”
童贯不自然的变了脸,脸一阴沉,道:“无事不登门,你这次前来又有什么事?老夫给你可己经够面子了。”
宋小福淡淡一笑,道:“小民自然明白,能得大人接见,那是小民天大的福份。其实小民这次冒昧拜访,并无什么要求。只是想听听大人对这次宋辽金结盟这件关乎大宋百姓的大事有什么看法而己。”
童贯道:“本官有什么想法与你们那是不相干的,这事还轮不到你们来操心。”
莫永虎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事关天下千千万万黎民百姓。草民是没什么高明的主意,但这心却还是操上了。”宋小福跟着道:“结盟连国,讲求利益。耶律燕齐如何?他的父亲又如何?大人自然心知肚明,这干系大人心中该有个底啊。”
童贯脸微沉,不悦道:“结盟之举,关乎国运,本官岂能一己度私?此事本官自有分寸,你们不要再说了。”
宋小福道:“大人放心,小民决不是长舌之人,有些不该说的话是决不会乱说的。”宋小福这话十分明显地告诉童贯,自己不会把他同辽国来往的事说出来,好去他心中顾忌。但刚才九绝法王也用这一点威胁他。童贯以为宋小福这话也正是在威胁他,猛然大怒,冷冷道:“本官做事,还要你们教吗?送客!”挥袖而去。
原来,九绝法王和宋小福同样的心思也想对童贯游说。但童贯避而不见,于是九绝法王就把童贯和耶律淳交往的一封信交给童贯。他的意思十分的明显,大宋若和辽国结盟成功,童贯与耶律淳暗中往来的事自无可厚非,无人去计较。倘若大宋和金结盟,童贯岂不成了通敌贼?这其中关系童贯比谁都清楚,因此他虽然是恨极了耶律燕齐,仍不敢轻下决定。
但宋小福事先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一点。
两人出了童府,莫永虎道:“我们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还顾忌什么呢?”宋小福道:“童贯不见耶律燕齐,这说明他心中无同辽国结盟之愿。刚才我提到密函的事,他勃然大怒,看他样子,说不定耶律燕齐也用这一点在威胁他。看来我们这一趟倒是白来了。”
莫永虎一笑,道:“若真是如此,那可真够童贯他受的。他若应了我们,九绝法王不饶他,若应了九绝法王,他又担心我们揭穿。然则,我们又如何让他少了这些顾忌呢?”宋小福叹道:“这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莫永虎道:“这老家伙也有这一天,老夫现在只希望他不要被耶律燕齐拉拢过去,就只当缩头乌龟不吭声不表态那也是好的。”
宋小福道:“晚辈倒是想到还有一人或能左右皇上的决定。”
莫永虎问道:“谁啊?这满朝文武谁不知皇上最听从童贯的意见了。是谁啊?你倒快说,老夫是想不出来还有谁在皇上面前有这个份量。”
宋小福道:“黄将军功保边疆……”
一语未完,莫永虎猛然醒悟,道:“对啊,老夫什么没想到呢?将军终身周旋在辽金之间,满朝就他最有发言权。结盟之事按理该由将军他负责才对啊。对啊!真是太对了,老夫马上飞鸽传书,让将军给朝庭上本。”
两人回到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