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兴把船靠岸,宋小福道:“吴爷爷,跟我们一起逃吧。”他见敌人凶残,定不会放过吴兴,不管吴兴舍得舍不得船,唠唠叨叨不肯走,早拉着他一齐下船。对岸并无人居,但见峰峦起伏,连绵不绝,山林盛密。宋小福道:“暗助我们的人好像没有跟来,现在只好到林中跟敌人捉迷藏。”费亮点头称是,与宋小福一左一右扶着吴兴奔入林中。
谢无忌几人等船靠岸,宋小福三人早进入树林中不见,气得几人直骂那渔夫。谢无忌道:“这渔夫……好像看着有些面熟。”林飞扬道:“天下打鱼的老头子都是一个样,要入林再追吗?”谢无忌道:“暗中那人没能再跟过来,这下决不能让他们再逃生了,特别是宋小福,这小子坏了我们不少大事。”林飞扬道:“对。我们本是想让费亮吃些苦头,他们跑了不要紧,宋小福是决不能再让他跑了。”谢无忌道:“大家小心点。别太分散了。”带头进入林中。
林中一片幽暗,五人一字排开,搜索过去。进入林中几十丈,前面衣角一闪,谢无忌道:“宋小福!”身子绕树快速扑过去,却见衣服挂在树枝上一起一伏的,那来人影?谢无忌低头一看,只见地上插着三支尖尖的尖木棍,只露小半截在外,他冷笑道:“就这点玩艺儿能对付得了老夫?”
一名黑衣人想立功全力追来,见到不对时想立脚收身,但下盘不稳,又跨出了一步,脚正好踩中尖木棍,一声惨叫尖木棍直穿脚背,身体不由向前一倾,另一只脚又跨了一步。不料脚下踩空,整个身栽倒地上,前面两支尖木棍直插入胸口,顿时气绝。
林飞扬等人见此情景都是脸上变色。
谢无忌见刚才那黑衣人第二脚落空处是个小陷井,道:“他们布置了这个陷井,花了不少时间,这时定跑不了多远。”四人顺着树枝纷乱的地方小心跟下去。
宋小福百忙中布了一个陷井,希望谢无忌或林飞扬中伏,去掉一个强敌,听那惨叫声显然不是这两人,暗叫可惜。连城辉喜道:“好啊,他们中计了,现在就剩下四人了,我们三人就不会输给他们了。”费亮摇头道:“听刚才叫声,显然不是谢无忌和林飞扬中伏。为师可跟谢无忌打成平手,就是胜他也胜不了多少。宋少侠剑法虽妙,但在这密林里不易发挥,另外两个黑衣人也不是一般人物,刀法沉猛,可能出自邓发门下,辉儿,你以一抵二未必能胜;再者我和宋少侠都有伤在身,不到万不得己决不能跟敌人硬碰。”
宋小福点头称是。连城辉亦觉得对付二名使刀黑衣人并无胜算,当下在前开路。宋小福和费亮扶着吴兴跟在后头。
吴兴全身发抖,嘴里喃喃自语,叫遍天下菩萨的名字。
宋小福看着不忍,道:“吴爷爷别怕。这树林茂密,他们追不上的,您放心。”看背后那一条三人走过的弄的断枝折叶的痕迹明显的路,敌人按图索骥,迟早会追上来。想到这次又连累了他,对他愧久万分。吴兴好像没听到宋小福的话,魂不附体,被两人扶着半拖半走。
后面敌人越来越近,宋小福要布陷井再没时间了,冷不防伤口碰到枯枝,顿时鲜血直流,痛得他直冒冷汗。费亮道:“宋少侠,你不要紧吧?”宋小福咬牙道:“没……没事。”还好敌人吃了个亏,不敢十分逼近,又走了一阵,己经进入密林深处。连城辉替宋小福扶着吴兴,暗怪这糟老头如此无用。宋小福包好了伤口,在前引路。
连城辉道:“师父,难道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吗?”费亮心中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在这大片树林里,连方向都辨不清楚,真是前路茫茫,后有追兵,他一时也是茫然无计,但他不愿徒弟担心,道:“说不定穿出这片树林,事情就有转机了。”连城辉道:“师父这里古木参天,荒无人烟,不知何时才能出去,这样再走下去,累也要累死了。”费亮道:“辉儿,别丧气,在这样的环境里比的己经不是武功的高低了,它更需要勇气,耐力,还有信心。”连城辉道:“可……咱们四人对着对方四人,什么变得这么狼狈了?”
宋小福道:“这样下去的确不是办法,到时越进越深就是甩开敌人,也会迷路饿死。要不费前辈和连兄一路,晚辈和吴爷爷一路,分开走,这样敌人追上来的机会就少了。”连城辉道:“这样….不好吧。”脸上却有喜气。
宋小福刚才听他们俩对话,知道连城辉有不顾吴兴之意,这时虽看不到他表情,听他嘴上客气,但语音透着喜悦,不禁心中有气,暗道:“什么说吴爷爷刚刚帮过大家,现在不但想弃之不理,还口是心非。”对连城辉大为反感。费亮道:“这样不好,分开就是分散力量,这深山老林,大家一起好歹有个照应。”
宋小福道:“要不这样吧,晚辈伏在大树后,等敌人追近时出其不意出击,希望能杀了他们一人,那就好办了。”费亮道:“这样你自己会很危险,不管怎样,他们要真是追上来了,大家就拼个你死我活,死了也要拉他们几个来垫背。”最后一句说的豪气冲天,宋小福不禁佩服,道:“晚辈一切听从前辈指挥。”连城辉见状,也不敢再说什么。
三人一边说话,脚下却不敢稍做停顿,越进越深,这时山势渐高,徐徐上升。宋小福仿佛又回到三年前独身一人在深山的情景,忽然他站住不动了。费亮和连城辉跟近一看,原来前面几步竟是一片断崖,下面也不知有多深,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一大片树从崖下长上来,跟崖上的树合成一片,若不走近,极难发现。
费亮道:“到下面去,说不定他们不敢跟下去。”宋小福道:“晚辈先下去看看。”单手抱住一棵较小树干直溜下去,过了片刻,只听他在下面喊道:“费前辈,晚辈着地了,快下来吧。”费亮道:“好。吴大爷,你先下去。”
吴兴吓的傻傻的,一言不语,手抖脚颤的抱住树干。
费亮道:“辉儿,你跟着照顾吴大爷。”给他一个眼神,连城辉会意,道:“师父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对吴兴道:“吴爷爷小心树干滑溜。”吴兴含糊应了一声,连城辉正在他头顶不远,双脚忽然踢在吴兴干枯的手背上,他手一松直滑下去,吓得大叫起来。连城辉叫道:“哎哟….吴爷爷……”
宋小福在底下听见吴兴叫声,又见一条人影掉下来,忙伸手接住。吴兴从三四丈高的地方掉下来,力道沉重,宋小福手一沉,受不住冲劲整个人倾倒。这里是处斜坡,两人同时滚下坡。宋小福背心撞在一大树上,吴兴滚出十几丈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宋小福叫道:“吴爷爷,吴爷爷?”努力站起来,背后和伤口阵阵疼痛,差点摔倒,旁边一支手扶住他,正是连城辉。
宋小福道:“连兄,我没事,快看看吴爷爷。”连城辉道:“你别急,先坐着,我去看看。”宋小福点头坐下,对吴兴十分愧疚,道:“连兄,吴爷爷怎么样了?”连城辉道:“吴爷爷晕倒了,还没性命之忧。”宋小福松了一口气,又皱起眉,果听连城辉道:“吴爷爷这样,怎么带他走?”
宋小福休息几下,走到两人身旁,叹道:“吴爷爷与世无争,没想到我们却累得他如此,若留下不顾,与心何安?”连城辉暗自道:“你自己都半死不活,还要带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逃命,要是到真紧急时,我和师父只好连你也不能顾了。”这时费亮己经下来,道:“不能带他一起走。”
宋小福问道:“难道就这样不管他了吗?”不禁对他有些厌恶,语气也不那么客气了。
费亮道:“宋少侠看来是误会了。老夫看吴大爷是受惊过度,我们把他藏在附近。试想,在黑夜里(这时天己黑了)谢无忌他们怎能注意到一晕迷不醒的人呢?如果我们带着他一起逃,敌人会更容易追上来,那时只怕吴大爷也难活命。还不如把他留在这里,他醒来后或有一线生机。”
一番话说的宋小福心头一宽,他歉然道:“晚辈刚才太放肆了,还请前辈见谅。”费亮低声一笑,道:“老夫何等人,怎会有那样想法?”宋小福道:“前辈所言极是。”轻轻两句话就把吴兴撇开,连城辉对师父是五服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