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绝法王的目标是宋小福,并不出手阻拦,阴森森道:“宋小福,你倒滑溜的很哪。”
“我再怎样溜,还不是让你阴魂不散的纠缠着。”宋小福苦笑。
“你明白最好。”
“你先放开陈晚霞,有什么事咱们都好说。”
九绝法王是极有身份的人,若不是情非得己,实不愿跟小辈计较。陈晚霞是他在街上偶遇的,便顺手牵羊把她抓住了。他本是有意用她让宋小福乖乖交出奏折,但事到跟前,实在放不下脸这样做,干笑几声,虽是有些担心他们的双剑合避,还是放开了陈晚霞。
陈晚霞扑在宋小福怀里,哭泣着道:“我又见到你了,我们又在一起了。”两人分开虽才一天时间,但对陈晚霞来说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九绝法王道:“东西呢?”
“我是不会给你的。”
九绝法王狠狠道:“那老衲只好先杀了这女娃娃。”
宋小福叹惜道:“你杀了她,也拿不到东西。你知道刚才那老头子是什么人吗?他就是上午救我的人。你知道他为什么见了你就跑吗?”
“很多人见到老衲都会跑的。只有你在自寻死路。”
“你以为他怕你是吧?”宋小福一声讥笑,道:“怕你他上午就不可能救我了,现在他抛下我不管了,不是因为怕你,而是……你要的东西己在他的身上了。”
九绝法王闻言气的肺都在炸开了,他空有一身纵横驰骋天下的武功,但在宋小福面前,次次有所顾忌,棋差一着,这这口气再也憋不住了,怒喝道:“老衲杀了你们。”正要击掌,忽然身子一摇,历叫道:“是谁?敢暗算老衲?”软身坐倒在地上,他想运功,但忽然间全身提不起一点劲来,双眼奇困无比,忍不住便睡着了。
只见一人跃起入庙里,宋小福想要看清是谁施放了软筋骨草,迷迷糊糊的头一斜,什么都不知道了。
宋小福醒来时,首先感到身体十分的别扭,他发现自己被人五花大绑,全身笔直直的,连转动一下头都很困难,然后,他看见到吴兴。
吴兴靠坐在一边,仍是一付老态龙钟模样,道:“宋少侠内功真是深厚,比一般人早醒了两个时辰。易筋经果然不简单。”
宋小福道:“你别吹捧我了,再厉害还不是让你绑着?是你厉害啊。这是哪里?”
吴兴道:“这是在老头子的船上,你的命也是老头子救的,你谢不谢我呢?”
宋小福道:“我真是不想做忘恩负义之人。”
吴兴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你身上绑的是牛筋绳,利剑难断,你别试着逃,那会自己吃亏的。”原来他逃出城隍庙,没见九绝法王追来,想到刚要到手的易筋经,实不甘心,便又潜伏回来。九绝法王哪想到他敢再回来,一时大意就着了道。
宋小福道:“外面有那么多人在找我,我能逃到哪里?这里我有事,还不是有你罩着?晚霞呢?”
吴兴道:“你是说那位美丽的小姑娘?九绝法王是个大人物,老头子惹不起,那是不敢把他们怎么样。不过放了他们,老头子麻烦就大了,只好给他们灌下了软筋草,让他们三天不能运功。老头子又找到了一口枯井,把他们三人都塞入枯井中,上面盖了大石头,没过三天他们是万万不能出得了枯井。有这三天时间老头子拿到易筋经早走的远远的……”
宋小福道:“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喝下软筋草呢?”吴兴道:“喝了软筋草,不但不能运动,连思想说话都要费很大劲,老头子疼爱你像孙子,怎么舍得你受罪是不是?”宋小福道:“是让我更有力气告诉你易筋经吧。现在可以让我见见杜天成和黄姑娘了吧?”
吴兴犹豫一下,道:“他们就在旁边的船上。”
“我要看到他们。”宋小福道。
吴兴这下倒爽快,抱起宋小福跃入旁边小渔船。
己是半夜,船仓里有人道:“谁?”
宋小福一听声音,就知是黄雅洁,道:“黄姑娘,是我,别怕。”
黄雅洁浑身一颤,道:“是宋大哥吗?”做梦她都不曾想到宋小福会奇迹般出现在这里。
宋小福问道:“你没事吧?”黄雅洁道:“我……没事。”
吴兴点亮灯火。
黄雅洁看清宋小福,顿时惊道:“宋小福,你怎么……”她想站起来,但双脚都被制住了要穴,无法动弹,只急急望着宋小福。
宋小福笑道:“没事,我没事。”
黄雅洁担心道:“可你?”宋小福道:“我这样不好吗?除了不能动,能听能说能想。”黄雅洁想起他们第一次在海边小庙,宋小福也曾说过这样的话,芳心忽然一甜,低声道:“我也是。”
宋小福避开她眼神,见杜天成躺在一边,面如金纸,惊道:“吴兴,你快救杜老……”
吴兴哼一声,道:“你现在知道老头子没有虚语,要想救他,就快说出易筋经。告诉你,若不及时治疗,只怕杜天成拖不到明天晚上。”
想到杜天成对自己的恩情,宋小福心焦如火,心道:“易筋经是少林寺的东西,我先前己经把它丢失,现在又怎能再传他人?但杜老生命垂危,我不能见死不救。但愿无相大师能明白我此时的处境。”道:“那你还啰嗦?快拿笔墨纸砚来。”
到天朦胧亮时,宋小福摸约念了两三百字易筋经。吴兴也抄了满满四张纸。
宋小福道:“我困极了,让我休息会儿。你先去给杜天成抓药,下午,我再把后面的念与你知。”
吴兴喜不胜收,连声道:“行。老头子这就上岸给他抓药,你放心。”把抄好的易筋经吹干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上岸而去。
宋小福等吴兴确实走了,才道:“黄姑娘,你是不是中了软筋草?”黄雅洁道:“是啊,还被制住了穴道,不能动弹。”宋小福骂道:“这死老头子这么谨慎。”黄雅洁道:“宋大哥,你把易筋经传给他,你想……他会放过我们吗?”宋小福道:“他心狠手辣,哪会留活口?不过杜老伤的这般重,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黄雅洁道:“那……”忽然幽幽说道:“这样也……好!”
宋小福还不明白她话里是何意思,见她双目含情,心中陡然一颤,暗道:“她……她原来对我这般情深,竟甘愿与我死在一块。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心中默默咀嚼,只觉得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里包含着无穷无尽的情意……胜过千言万语!柔情似水涌起,缠绵溢满胸臆。陡然,宋小福想起陈晚霞,心里一跳,暗道:“晚霞答应嫁我为妻,我岂能有他想?”收回飘忽心思,问道:“他点了你哪里穴道?”
黄雅洁满腔柔情,见宋小福望自己的眼神大异平常,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柔情,又忽然间恢复了平静,好似视若无睹,心中落空空的,道:“我被制住了双脚……”宋小福道:“那这些穴道都在膝盖左右吧,这好办……”黄雅洁道:“你想到办法了?”
宋小福道:“吴兴把我绑的跟一段木头似的,不过我中的软筋草已过了时辰,也没被点住穴道,这一身内力还是能自如运转。”黄雅洁道:“吴兴那么小心,他怎会忘了?”宋小福道:“这倒不是。上次在长江上,他就点过我一次穴道,只是那次效果不好,这次他就干脆不点了。”黄雅洁道:“原来这样。那你能运功挣断绳子吗?”宋小福道:“牛筋绳弹力太强,没用的。我先给你解穴。看到那枝毛笔了吗?”
黄雅洁点点头,顿时明白他要用什么方法来解穴。
只见宋小福滚动身体过去,然后用牙咬起毛笔,再滚动身体来到黄雅洁身旁。用毛笔没毛的那一点,对确黄雅洁膝盖被制穴位,转动头点下去。这样虽然不比手指劲透深处,但宋小福内功深厚,连点十几下,果有奇效。
黄雅洁道:“解开了,解开了。”
她想要站起来,但刚立一半,又坐下。
宋小福道:“你迷药还没解,先别急着动。”
黄雅洁道:“那如何好?”
宋小福想了想问道:“你几时喝的软筋草?”
“是前天晚上。那时他刚把我们救上船,又冷又饿,他熬了一碗浓姜汤给我喝,他在汤里下了药。没想到他看起来那么慈详的人,却是那么的坏。”
宋小福道:“你还是装作没有解开穴道,暗中运功,只要能恢复少许功力。我想明天下午就快到三天,他一定会再给你喝软筋草。到时你就有机会出其不意点制他的穴道,把他制服。”
黄雅洁喜道:“我试试。”
当下,宋小福把毛笔弄回到原来位置,自己也滚回到先前地方……一切还是原来那样……
没过多久,吴兴就回来了。眼见盼的眼望欲穿的易筋经就要到手了,他的心情十分的高兴,并没发现宋小福动过手脚。他原是个万分谨慎的人,只要他稍微留心,就会发现毛笔被过,因为毛尖的墨汁溅在了船板面上。但他太高兴了,正应了那句古话,得意忘形,乐极而生悲。
他替杜天成熬药,又喂杜天成喝下,不厌其烦照顾杜天成,好让宋小福痛痛快快地把易筋经说出来。
到了下午,宋小福又念了一段易筋经,篇幅却只有早晨的一半。
吴兴道:“你一天才念这么一点,什么时候念得完呢?”宋小福白了他一眼,道:“你急怎么?这些你就终身受益不尽。再明天一天就差不多了。你别催,催得急了,我就会忘了。”
吴兴自然不信他会忘了,心知他是心有不甘,所以拖拖拉拉,吞吞吐吐的,怕催得急了,惹他火了反倒不妙,当下道:“是,是。”自去做了晚饭喂着宋小福吃下。
待到吴兴要喂黄雅洁吃饭,黄雅洁道:“你面慈心恶,我饿死再也不吃你的东西。”宋小福劝了两句,吴兴却不理会,坐到一边去细看易筋经。
晚上,吴兴要让宋小福再念,宋小福却闭目而睡,不理他。
吴兴倒好耐性,由着他。
早上,宋小福不等吴兴叫,就又念了一段易筋经经文。篇幅比前两次都要短。
吴兴道:“下午易筋经全文这就完了,就这么短?”
宋小福不耐烦道:“你以为这是《西游记》,你没练过吗?”
吴兴眼一跳,道:“没有的事。这是五仙教的东西,老头子不过是拿回本教的东西,决无修练的意思。”心下虽是疑,也不好再问。宋小福道:“你抓的药不错,杜天成虽还没醒,但气色恢复不少。劳你的驾,再熬一次药给他喝下如何?”
吴兴道:“这是本教疗伤密方,自然是药到病除。”
这天中午,吴兴喂完宋小福吃饭后,又给黄雅洁端了一碗饭。黄雅洁皱着眉头,道:“我说过不吃,就是不吃。宋大哥,我们何时能离开这里?”宋小福道:“只要吴兴言而有信,我们晚上就可以离开了。”
吴兴接口道:“那是当然,当然。”知黄雅洁一连饿着两天不吃东西,虽然是怕再中软筋草。他心中早有主意,只是顺着宋小福的话说,并不揭穿。
到了下午,宋小福又念了一段易筋经的经文,这次也比前几次要短,只有百来字,而且言犹未尽,吴兴一看就知后面还有,问道:“真就这些了?”
宋小福道:“差不多了。我只练了这些,后面还有一点点,深奥难懂……”
吴兴道:“那你还记得不?”
“这些比前面的那些难记多了,以前记得,现在不是很清楚了。”宋小福面有难色,言里闪闪约约的,留有余地,怕吴兴一下子翻脸。
吴兴道:“那你好好想想。”
“我想不起来了。”
“你没想什么知道就想不起来呢?”吴兴老脸微沉,道:“别忘了你们三人的命还在老头子手里。”
黄雅洁骂道:“老不羞脸,说话不算话,还当什么一教之主?”
吴兴老眼一翻,道:“老头子怎么说话不算了?经文还没念完,老头子自然不能放人了。”
宋小福叹道:“你说得对。我好好想想,说不定能想起来的。”黄雅洁道:“宋大哥,别理他。”
吴兴冷冷道:“丫头,没你的事,你少说话。”出去端来一碗米汤,对黄雅洁道:“你乖乖喝下。”
黄雅洁别过脸,道:“我不喝。”
吴兴道:“这次由不得你。”捏住黄雅洁双颊,端起碗,正要强灌她米汤。忽然,他全身麻木,手一颤,米汤碗摔在船板上,他惊骇万分,道:“你……怎么能动了?”
黄雅洁格格笑道:“你这老狐狸,没想到吧。宋大哥,如何处置他?我才恢复一点力气,点他的穴道不深,他很快就能自动冲开穴道。”宋小福道:“把米汤给他喝下,里面可能有软筋草。”黄雅洁道:“妙极了。”端起地上溅得只剩半小碗的米汤倒入吴兴口中。
吴兴惊恐万状,皱巴巴的老脸快苦出水来,道:“你,你……”
黄雅洁道:“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想要解开宋小福身上牛筋绳,但她才恢复少许力气,刚才在点吴兴穴道时己经全部使尽,这时又是浑身无劲。
宋小福道:“你先运功恢复功力。”黄雅洁点点着,静坐默念心法运功调息。
到了天黑,黄雅洁睁开眼,道:“宋大哥,我恢复了功力。”解开宋小福身上的牛筋绳。
“我们要尽快送杜老回宫,宫中能人异士,也许有办法救他。”宋小福看杜天成仍是昏沉不醒,堪是担忧。
黄雅洁道:“我这就上岸去找马车来。”
黄雅洁走后,宋小福从吴兴怀中掏出易筋经,但见他又惊又骇,心疼的泪都要流下,几种表情涌现在他又老又丑的脸上,宋小福虽觉他太可恶,又觉得可怜,道:“这东西不是你的,它就不是你的。不过你放心,怎么说你都救过我们三人,我不会为难你的。”
吴兴的神色缓和了些,但双眼仍是死死盯着宋小福手里的经文。
宋小福心下暗叹一声,转身去看杜天成。
猛听背后“哗”一声响。
宋小福回头望去,只见吴兴遁入水落石出没了踪影。原来吴兴被点的穴道己经自行解开了。他身中软筋草不敢久留,虽说宋小福说不会要他的命,他哪里敢信,侧身滚入黄河之中冒险求生。
宋小福道:“我怎么这么大意,这下到哪里去找晚霞?”
黄雅洁回来后道:“跑了就先不管他。毕竟他还对我们有恩。”
“都是我粗心大意,我……”宋小福自怨自艾。
黄雅洁知他担心陈晚霞,心中酸酸的,道:“宋大哥,你别担心,陈姑娘心地善良,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宋小福道:“但愿如此。咱们快送杜老回宫,别误了他的伤势。”
把杜天成抱上马车,让赶车大汉直奔皇宫大门。本来两人还担心路上会出现意外,那知一路上出奇的顺利,还没过三更,就到达皇宫大门。
守门认得杜天成,见他伤成这样皆是大惊失色,把马车让进宫门。
宋小福历经几次生死,终于把黄锋的奏折呈送进宫。赵佶十分重视,早朝后立马召见黄雅洁。这只怕是他当皇帝这一生中最勤快的一天了。而后又宣召了宋小福。
这让宋小福意外,而且受宠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