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扬箬不久于人世之前,写下遗言留给秦正凯,让他在自己死后把儿子秦越扬接回秦家抚养,从此认祖归宗,不至于成为孤儿流落街头,也算是良心发现,没有酿成更大的祸端。这位被后来接回秦家的孩子就是现在的秦越扬,成为人人指点的私生子。
随着后来亲生父亲秦正凯突遇车祸身亡之后,更加成为文心慈眼中钉、肉中刺,处处与他为敌、让他难堪,没有父母庇护的私生子在秦府生活,虽说没有三餐不继、流落街头,但是必将要忍受心灵的折磨和煎熬,终生落下一枚“私生子”的标签,在秦家别墅过着姥姥不爱、舅舅不喜的生活。
也正是这种长期缺乏爱护的生活,造成了秦越扬暴戾乖张的性格,遇到一些本是一般挫折的事情,本是生活中再正常不过的成长洗礼,可是他都会自怨自艾、怨天尤人一番,长期下来,秦越扬做起事情来总是心狠手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如果秦越扬在这次调查中发现事情的真相,能够知道自己的亲身母亲就是文心慈,也许就会避免一场腥风血雨,时隔这么多年,他从孟玉兰这里听到的一个版本,却是独独没有关乎他的事情,只是知晓了当年奶娘所听说的那一部分,以至于成为日后一个悲剧的导火索。
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狂风暴雨没有任何预兆地来临,偷偷外出参加同学生日聚会的秦厉轩,在回来的路上被坠落的广告牌砸晕,被一个过路人发现送进了最近的医院。文心慈和奶娘孟玉兰赶到的时候,正需要大量输血,正是这次的住院抢救,让文心慈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夫人,血库里的血不够了!医生问亲属能不能献血?”奶娘孟玉兰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秦厉轩自小是吃她的奶长大的,如今有生命危险,她的担心丝毫不比秦厉轩的亲娘文心慈少半分。
“玉兰,你去给医生说,输我的血吧,来不及再找其他人了,时间拖地越久抢救的希望越小,我不允许厉轩出事!我必须救他!”文心慈失去了丈夫,秦家生意现在都是秦老爷子一力承担,在他风烛残年之际,还要操劳生意场上的事情,而秦厉轩是秦家培养的接班人,如果他要是有什么好歹,这让秦家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人怎么活下去?!
这个风雨之夜,接下来让文心慈想死地心都有了,这不仅仅因为秦厉轩的伤势,医生对血型的解释让她呆若木鸡!秦厉轩的血型既不与文心慈的一样,又区别于秦正凯的,也就是准确地说秦厉轩绝非她文心慈的亲生儿子!
这位心强气盛的秦家太太,仿佛被人一下子抽取了脊梁骨儿,一下子瘫坐在手术室外的联椅上,一时间天旋地转、眼冒金星儿,仿佛天塌地陷一般,她文心慈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的儿子怎么会不是亲生的呢?如果是这样,她还活着有什么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梁啸天受秦老爷子的委托冒雨赶来,听到这样的变故,他也一下子惊呆了!这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无巧不成书地是竟然因为秦厉轩的一场意外,牵连出这样一个不能让人接受的事实!
孟玉兰又来催问了,在于她看来,秦厉轩是不是文心慈的亲生儿子,与她并无多大关系,她现在只知道秦厉轩是吃她的奶长大的,自己的后半生也许就要靠着这位秦家的继承人,如果他现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以后让她如何生活呀!
梁啸天连连摇晃着陷入神情恍惚的文心慈,低声问道:“救还是不救?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你还要是不要?”
文心慈仿佛入定了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圆睁着一双大眼睛毫无反应,因为现在身边的人是谁,这个人在和她说些什么,此时此刻她都一概听不到了,这个消息不亚于五雷轰顶,她手脚冰凉、四肢麻木,脑子里一片空白,原来只说丈夫虽然花心不宠爱自己,可是老天对自己还算公平,在秦正凯故去之前给自己留下了一点儿骨血,这足以告慰她那一颗早已枯萎的心,守着秦厉轩,孤儿寡母地还能撑下去,将来还有希望。可是如今,这点希望也没有了!
孟玉兰再也等不及了,她不能再等了,挽起自己的胳膊去验血了,她再三告诫自己,想当初她从老家到城里来,舍弃了嗷嗷待哺的亲生女儿,把所有的心血都倾注在秦厉轩身上,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呀!现在这个紧要关头,就是全世界要放弃他,孟玉兰这个做奶娘的也不同意!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文心慈终于苏醒过来,再也忍不住心内的五味杂陈,趴到身旁梁啸天的身上哭泣起来,再次感叹老天这是要灭她文心慈呀!
梁啸天轻轻拍打着哭泣的心爱之人,看到她造次变故却是束手无策,只能默默地陪着她,要是一般人家的话,死了丈夫的年轻寡妇带着一个儿子,一般都是要继续再走一步,找另外一个男人共度余生,但是文心慈不同一般呀,秦家是不允许她这样的,纵然是她有万般的苦说不出,都不能迈出这一步。
就这样,两个心心相印的人,只能是把对对方的爱恋深深埋藏在心里,绝不敢越过雷池半步,这正因为此,梁啸天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在秦氏企业一干就是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秦老爷子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至今未娶的手下,顾念地不是自己的知遇之恩,而是要帮着他秦家的媳妇儿,别说是费尽心血,就是粉身粹骨他梁啸天都会在所不惜!
梁啸天此时此刻哪里还顾得上避嫌,他怀抱着哭惨了的心爱女人,轻轻地劝说:“秦厉轩既然不是你的亲生儿子,我们两个再待在秦家又有什么意义?不如我们远走高飞,找一处世外桃源幸福生活。心慈,你我的年龄已经不能犹豫了,我做梦都想你能为我生一个孩子,咱们一家三口与世无争地一起生活,就算是荣华富贵,你还没有过够吗?”
此时此刻,守候在秦厉轩身边的孟玉兰悄悄走出病房,她是来向夫人报告少爷已经苏醒过来了,医生说如果能够平安度过24小时,秦厉轩就无大碍了,她一边感叹还是年轻人的生命力旺盛啊,一边感念自己为他输血很是值得啊!
可是当她悄无声息地打开病房门,刚想迈步出去的时候,恰好听到梁啸天对文心慈的表白和劝说,顿时大吃一惊,刚才她还在感叹豪门惊变,孩子都能不是自己亲生的,现在又多看到一起主仆相恋,这豪门之中还要隐藏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呀!?原本是怕病房门想惊扰了秦厉轩,居然听到了一个惊人大秘密!
孟玉兰没有惊动两个窃窃私语的苦命鸳鸯,而是躲在病房门内偷听,她紧紧地捂住自己张地不能再大的嘴巴,唯恐惊讶出任何声音。
“啸天,我文心慈不甘心呀!如果我们现在就此离去,那么我们这么多年的辛苦付出,终将化成一江春水向东流,我不甘心呀!再等等,等我从秦家拿到属于我的一切,咱们就一起远走高飞!啸天,如果我们现在离开,是不是太便宜秦正凯那个死鬼了?我文心慈在秦家千辛万苦了这么多年,最后竟然连亲生儿子都被换了,我不甘心呀!不,我要报复他们,报复秦家!”文心慈歇斯底里地怒吼着,连番的刺激已经让她再也无法理智下去了,心中只有新仇旧恨,胸中像燃烧起一股儿熊熊烈火,让她再也无法平静,无法一如往常般温柔、优雅。
“心慈,你这又是何必呢?在我梁啸天的眼中,就算是给我们一座金山银山,跟我们两个人的幸福来比较,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么多年来,以我梁啸天的才华和心机,肯在秦氏公司低声下气地就职,还不都是为了你?心慈,这些过眼烟云的财富,难道在你的眼中,比起你我二人的幸福还要重要吗?!文心慈,我看你还是清醒一下!”
梁啸天恼羞成怒,在他认为文心慈明明知道秦正凯并不爱她,这么多年忍辱负重、忍气吞声地生活,她本身就是一个贪慕虚荣、追求钱财的一个庸俗女人,枉他梁啸天日盼夜盼,独自一人孤独寂寞地度过一个个寒冷的夜晚。
“不,啸天,我文心慈不是一个贪恋钱财的女人,可是我们走出秦府总要生活吧?就算是拿到属于我们的再走,也是理所应当的吧?何况我的亲生儿子现在不知所踪,作为母亲我怎么能走得动呢?啸天,你去帮我找回儿子,我要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为什么好端端的亲生儿子不见了?我现在能够相信的只有你了,帮帮我,啸天,帮帮我!好不好?!”
文心慈哀哀哭求,一个失去亲生儿子的母亲怎么还有什么理智可言?她惨白惨白的脸上泪珠儿如断线的珍珠咕噜噜地滚落下来,两只丹凤眼红肿红肿的,像两只大核桃,早已失去了往日的贵夫人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