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劲节微微往后一仰身子,坐得更舒服些说:“不过现在你可以尽情地吃喝,怎么说你也很无辜,在此之前,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算是给你一种补偿吧。”
“啊?”
巩清涵吓得手里的酒杯都掉了,哗啦一声摔在她脚边变成碎片:“这难道是死囚的最后一餐?”
“不会,不会。放心好了。”
苍劲节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害怕,宽慰她道:“绝对不是最后一餐,在冯章到来这里之前,我会一直提供你想要的,你可以尽情的多吃几餐。”
“这,这和最后一餐有区别吗?”
巩清涵听的很是纠结,但是她心念一动,赶紧追问道:“那,要是,万一,冯国师他不来了咋办?你们是放了我还是继续给我提供食宿呢?”
“他不会不来,因为我已经命人告诉他,如果他不来,五天后就把你碎尸万段。”
苍劲节文雅地微笑着,语气温柔的好像在说情话。
“你,你是开玩笑吗?”巩清涵见他笑的那么愉悦,声音也很是轻松,所以有点怀疑他在故意吓唬自己。
“我从不喜欢开玩笑。”
苍劲节依旧微笑着,一伸手,只见那手一下子拉长了,一把抓住了刚才带她来的那个妖精,啪的一声,捏碎了它的头骨,速度之快,竟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那妖精哼都没来得及哼出声来,脑袋就变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然后尸体悄无声息地扑倒在地上。
“丢出去喂狗吧。”
苍劲节和善地笑着,收回恢复原样的手臂,舔了一下手指上的献血:“五天后,如果冯章不来露面,那么你整个人就会像他的脑袋那样碎掉。”
“……”
巩清涵面色苍白的望着对面这个笑的文雅的男子,一时间只感到从未有过的惊恐:这种笑着杀人的妖魔,才是最恐怖的。他这么没有表情变化,没准什么时候就会笑着把自己给捏碎了。一个不会开玩笑的恶人真是恐怖啊!
“你怎么了?”
苍劲节见她只顾望着自己,半响不语,便温柔地问道:“莫不是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不,不是,我突然不觉得饿了。”
巩清涵说到这里,只觉得喉咙里一阵酸辣苦的味道,然后哇的一声迫不及待地把头别向一边,吐了一地的黄水粘液。
“我好像吓到你了?”
苍劲节见她这般光景,便站起来,走过去用另一只没有沾染献血的手去轻轻替她拍打后背,但是巩清涵赶紧躲到一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不,不用了,谢谢,我觉得我又好了,保证不会再吐了。”
却说那冯章,自从巩清涵被抓去,自然也不敢耽搁,他一路循着妖气,走到一座大山里。
只见这山,满目苍翠皆松柏,怪石嶙峋遍地青。山上云霞迷绕,山下清泉流水,更有那奇花异草充斥其中,百鸟啼鸣婉转山林,虎啸猿啼,阵阵山谷回音。
倒是一个幽静的好去处。
“这妖精倒是会找地方!”
冯章见了这里,不住感叹。
他站在山脚下,正要查询妖气继续前行,突然,只听得前面喊杀声震天,一群刺眼的金色半人高的小人举着竹竿子,挑着芭蕉叶做的旗子,闹哄哄地从对面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冲了出来。
“什么东西?”
冯章略略一愣,停住了脚步。
只见那些东西上串下跳,叽叽喳喳的好像猴子,又像鸟啼;然后一个最高大的黄毛大脸的东西从中间站了出来,双手一举,周围的小妖们顿时安静了。
只见中间这个东西尖嘴猴腮,有些像猴子,但是脸出奇的大,一对鼻孔黑洞洞的朝天露着,翻嘴唇露着地包天的黄牙,一双茶碗大的白眼睛几乎看不见黑眼仁,仔细瞧才发现他的黑眼仁翻到最上面去了。
只见这个东西居然还学人穿戴,他身上披着用紫藤条穿成的大片树叶子,几只鸡蛋大的毒蜘蛛花花绿绿地趴在上面,吐出许多灰色的网子,当做衣服的垂饰挂在他腰间,头上顶着一个腐烂的半块榴莲做皇冠,一群绿头苍蝇趴在上面,阳光下看去,一闪闪的好像绿宝石,浑身黄毛,远远看去,好像一个野人。
“何物如此大胆,敢当我去路?”
冯章毫不惧怕地冷静问道。
“冯章!你可认得我轻狂大王!”
那妖精开口了,声音又粗又大又高昂,干巴巴的嗓音仿佛缺水的地皮一般的令人难受。
“轻狂大王?”
冯章低头想了想,却冷笑一声,问道:“我晓得你了,人传说,世间有一怪物,最好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且愚蠢无知。字号轻狂,可是你么?”
“愚蠢的东西!知道本大王来头,还不赶紧给我跪下投降?”
那轻狂大王怒目大喝,手里不知从哪摸出一个树枝子,当做兵器在手里胡乱舞动了几下,示威性地指着他道:“本大王自生下来就目中无人,谁也不能把本大王怎么着!本大王住的是比玉帝还要奢华的地宫,穿的是连东海龙王都羡慕不来的珠光宝衣,坐拥的是人间帝王都不曾有的威武军队!你见了本大王阵势,定是吓着了吧?就不要再假装镇定勉强支撑了!现在跪下来求饶,或许本大王还能饶你不死!”
“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
冯章见他满嘴胡言乱语,懒得再同他啰嗦,弯腰随手抓起地上一把沙土,往空一撒,顿时那沙土都化作百万雄兵,手持宝刀利器,瞬间就把他的那些小喽啰妖精们给杀的片甲不留。
“好你个冯国师,胆敢反抗本大王!”
那轻狂大王见了,急忙把头上的烂榴莲摘下使劲往他身上扔去:“看我法宝自以为是冠!”
他丢出的那榴莲冠顿时越变越大,上面的绿头苍蝇嗡嗡作响地飞舞着,吵杂的声音令冯章只感到头晕目眩的难受,一阵恍惚,却发现周围的一切景物都不知何时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云雾飘渺的仙界,只见左右两边都站着许多神仙,正中间一个高高的金色龙椅上,一个穿着黑色龙袍,头戴平天冠的帝王端坐其上,目光威严,声音冷冽富有威严:“大胆的冯章!见了天帝还不下跪?”
“天帝陛下?”
冯章惊诧地瞪大了眼睛,一时有些茫然迷糊。刚才遇到了什么?怎么突然跑到九重天上的天帝面前来了?
左右两边众神见他迟疑不决,顿时齐声大呼道:“好一个轻狂凡人,天帝陛下面前也敢妄自尊大,速速跪下,饶你不死!”
冯章听见左右神仙的呐喊声,顿时只觉得神威难犯,自己身为一个凡人在天帝面前的确太过放肆,一时神情涣散,目光空洞的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天帝,眼看着就要跪下去了。
这个画面渐渐缩小成一个圆圆的圈子,悬浮在碧绿的山洞空中。
苍劲节端坐在自己的白骨王座上,单手支撑着额头,环顾四周,看看站在圈子下面抬着头一脸紧张的巩清涵,用戏谑的声音笑道:“看来,我好像太高看你们国师了。区区一个轻狂妖精,就把他糊弄住了。只要他轻轻一跪,那么他的灵魂就永远臣服与轻狂,再也翻身不起了。”
“冯章啊,冯章,你不会就这样输掉了吧?”
巩清涵望着半空中那个圈子里浮现的画面,没空搭理苍劲节,紧张地双手握在一起,心里暗自祷告着:求求你千万不要跪下去哇!你要是跪下去,你真的就再也没有逃出轻狂大王幻境的能耐了!冯章,你堂堂国师,如何连这等小伎俩都识不破呢?
“其实你也不必紧张。”
苍劲节见她如此神情,不紧不慢地又补充道:“如果他就这么轻易上手了,那么你就自由了。我与你无冤无仇,不过是利用你引出冯章罢了。既然他被我的属下抓住了,那你就没什么用处了,我可以给你自由。”
“……”
巩清涵没好气地转头白了他一眼,心里道:开什么玩笑,如果冯章是因为我才被抓住,那么我怎么能只顾自己逃命?不管怎么说,从冯章愿意救我那一刻,我就不能再抛下他了。假如他真的不幸被抓,那我只好想办法去救他了。
她心里想着,一边担忧地抬头往上看。
只见冯章神情茫然地弯下膝盖,似乎马上就要跪下来了,突然他猛地抬起头来,定了定神,大声道:“好个妖精!胆敢冒充天帝!几乎被你给骗了!”
说完,他咬破中指往空中一点,顿时只见红光一片,那血变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呼啸着往那上面的天帝飞去。
“嗷……!”
火球的惊变顿时惊的那上面天帝发出一阵痛苦的嚎叫声,周围的神仙云雾顿时都消失了,却原来是那群绿头苍蝇变化的,嗡嗡地翅膀上沾着火星四下飞去。天帝也变回了榴莲,落下地来。
再看那轻狂大王,早已被火球追烧的毛发全无,浑身漆黑的蹦跳着逃往山林深处去了。
“居然还是被他给跑了……只可惜了这世间凡人,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给蛊惑了。”
冯章望着那轻狂大王消失的地方,十分惋惜地感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