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请你冷静点。即便你恨我,要杀我,也应该先下来。站那么高,你是想在杀我之前害死你自己吗?”
洛旭尧声音冷静地劝说道,一旁偷听的巩清涵心里道:这个清城郡主真讨厌,这么唧唧歪歪的说了大半天了,还不肯跳下去,到底是要报仇还是要自杀啊!不干脆,我来帮你一把吧!
她默念咒语,一下子变成了一块飞石,狠狠地打在清城脸上,那清城郡主吃疼,一下子啊了一声,一个倒栽葱往后面的湖水里摔下去了。
“清儿!”
洛旭尧见她突然掉下去,惊叫一声,一直冷静处事不惊的他露出了罕见的慌乱,同时不假思索的一跃跳下湖去,抢救清城郡主。
湖里的月光被两个人搅乱了,银晃晃的碎光里,洛旭尧终于把胡乱挣扎的清城郡主救上了岸。
此时夜深露凉,两个人爬上岸都浑身湿漉漉的了,小风一吹,清城郡主就浑身直哆嗦,看得出,她细皮嫩肉的比不得洛旭尧这种身体健壮的男子抗寒。
“清儿,你没事吧?坚持会儿,我带你回去换干净衣服。”
洛旭尧不顾自己浑身湿漉漉的难受,爬起来想要去拉那清城郡主的手,但是清城郡主却突然一反刚才对他的仇恨,上前一把抱住了洛旭尧,这大胆出格的举动让一旁的巩清涵和洛旭尧本人都吃了一惊。
“义父,你不想我死对不对?你在乎我,不想失去我?”
清城又是激动又是幸福的搂着他的脖子,盯着他错愕的神情得意的说:“其实,我早就原谅你对我爹娘犯下的错误了,虽然你杀了他们,可是却是因为各为其主,你养大了我,也算是弥补了他们了。我只是怕你娶了那个什么灵慧郡主就不要我了。我不想看见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所以我才故意让清波引你来这里的。当时我就想,如果你不在乎我,我就真的一死了之。如果你在乎我,那么我就永远留在你身边。”
“啥?”
巩清涵听了大跌眼镜:清城郡主唱得是哪一出啊!自己父母的大仇不报,刚才装腔作势寻死觅活的,原来只是为了和洛旭尧调情?早知道刚才就不成全她了。
“清城不要胡闹!”
洛旭尧似乎也很惊讶,赶紧推开她道。
“义父,我不是在胡闹。”
清城郡主妖冶的脸上浮现出和她年龄不符合的妩媚,她的声音透着兴奋和娇嗔:“其实我什么都查清楚了,你之所以收养我,那是因为你是我生父的同门师兄兼挚友,如果不是为国而战,生父是你最不想当做敌人的人不是吗?所以你收养我,也是对生父的弥补心理。那么,只要你肯代替我的生父照顾我一辈子,你就不用再自责什么了。不是吗?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那个灵慧郡主喜欢弄虚作假,哪里能和我相比!”
“清儿,你原来什么都知道了……”
洛旭尧沉默的听完她的诉说,冷静的盯着她的眼睛,月光下,她的眼睛亮闪闪的似曾相识。那是数年前他逼死了的故人眼睛。
“如果,你真的认为只有照顾你一辈子,才能弥补你失去双亲的痛苦的话,那么,我愿意为你的一生负责。”
洛旭尧沉默片刻,终于郑重其事的许诺了清城。
“到底是贤王呢,一说就透。我清城看上的男人,不会有错。”
清城郡主得到了她最想要的答案,满意的眯起眼睛,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上去,这次,洛旭尧没有拒绝,俯身与她深情的吻在了一起。
巩清涵看到这里,顿时觉得很是无聊:什么嘛,原来是郎有情来妾有意。我还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走吧。真奇怪我居然有这种无聊的好奇心,一直看完了。不过洛灵慧这下也枉费了心机了。洛旭尧有了清城,她就更没戏了。清城看起来不是省油的灯,那洛灵慧算是碰上对手了。好,你们就为了挣一个共同的男人,狗咬狗一嘴毛去吧!我可以抽身离开了。
打定主意,她轻悄悄的飞走了。
离开了王府,巩清涵回到了流金院的后花园,借着月色直接来到她和离光的房间里。
却看见灯烛下,离光正坐在梳妆镜前卸妆,旁边站着一个服侍她的陌生丫头。
“哈哈!今天来的客人出手真大方!”
离光双手拿着长长地一串龙眼大夜明珠,笑的合不拢嘴:“早知道做歌姬这么容易,我当初就不该害怕什么了!想不到清涵这么没福气,如果她不是被毁容了,估计这好处也到不了我!她一定是一天天眼看着我名利双收,名满京城,所以忍受不了自己的嫉妒心和不甘,才丢下我偷偷跑了!跑了好!我现在更自在了!”
“离光姐,你说的是谁呀?”
那旁边的丫头一边给她梳头,一边问道。
“巧儿,你哪来那么多问题?不该问的,不要问,不然我就把你赶出去!”
离光说着转身毫不客气的扇了那丫头一巴掌,吓得那丫头巧儿连连点头道:“离光姐,巧儿知错了,巧儿再也不敢多嘴了!”
灯光下巩清涵看得真切,还没来得及变回人形的她停落在半敞着窗户棂子上,心里道:原来离光竟是这般看我,她那副狗仗人势的嘴脸真是一点没变啊!也罢,我从此再也不管她了。那块玉佩本来就是邪道之物,我也懒得收回了,就留给她好了。我去找新的落脚点。
巩清涵想到这里,便再无留恋,转身飞走了。
离开了流金院,巩清涵漫无目的的随意逛着,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合适的肉身来到人间游玩,自然不肯就此离开。
啊,不知道巩清云怎么样了呢?
她突然想起来那个和她一直过不去的巩二小姐来,于是便飞****乐坊去打听。
此时已经虽然是深夜了,但是教乐坊却好像是永远不会沉睡的地方,里面依旧灯火通明。
大厅里,无数支红蜡烛插在仙鹤青铜满堂红上,照的四周亮堂堂的。
几个新到的犯官女眷战战兢兢地被赶到墙角,蹲在地上半梦半醒,睡梦中瑟瑟发抖,似乎梦境着她们明天的命运。
一个看守她们的黑衣官吏坐在一张红木书桌前,单手支撑着额头也似睡非睡。
门口站着两个腰挎宝刀的黑衣侍卫,神情严肃的站的笔直,一动不动的睁大着眼睛,履行着他们守夜的职责。
巩清涵悄悄地飞进去,在里面转了一圈,发现那官吏背后有几个书架子,满满的都是书。其中有一个书背上写着‘犯官巩英府邸家眷名录’。
巩英?不就是巩丞相吗?
巩清涵马上明白了,这个就是她家的名册,马上隐住身形,拿出那本小册子,隐身了去看,只见那书的第二页开头就写着“次女巩清云,入宫浣衣局为奴”一行蝇头小楷。
原来她是进了宫去给人洗衣服了?
巩清涵掩嘴窃笑道: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会洗个屁衣服。只怕过的不是很好。我且去会会她,戏弄戏弄她!
想罢,便依旧化作蝴蝶,把书搁回原处,往皇宫里去了。
她凭着上次替灵慧郡主去琼花宴的记忆来到了皇宫里,此时已经是天快亮的时候了。
东方的天空出现了鱼肚白。
早起的宫人静悄悄的开始忙碌起来。
灯火辉煌中的宫殿看起来落寞又辉煌。
宫里的布局虽然复杂宏大,但是却井然有序,查找起来毫不费力。
以天子的紫微宫和金銮殿为直线主轴,整个皇宫一分为二,根据这个国家男左女右的严格制度,宫女一般居住在右边的宫殿里,而浣衣局是宫中最卑微下贱之处,处于下首的东北方向,所以巩清涵不费吹之力,就在日出之前找到了浣衣局。
只见浣衣局里灯火通明,所有的宫女都已经起床了,那排着队在井边打水的、在院子里开始洗衣服的,晾晒衣服的还有那捧着干净衣服送往各个宫中的宫女们忙忙碌碌,虽然人多,却并不慌乱,而且没有人敢胡乱说话,清晨的晨光里,一切都是那么静悄悄的进行的有条不紊。
巩清涵轻悄悄地穿梭在这些宫女们中间,寻找着那个不可一世的巩清云,最后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了她,只见她正吃力的洗着一大木盆衣服,旁边的衣服堆积如山,一个满脸凶肉的老宫女泼辣的叉着腰,正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地斥责:“使点劲!没用的东西!衣服都洗不干净,你能干什么!今天这些衣服你再洗不完,还是不准你吃饭!”
“是,姑姑。奴婢知错了。”
巩清云眼里含着泪花,一边笨拙吃力的洗衣服,一边低声答应着。
巩清涵在一旁见了,不由地有些替她感到难过,虽然她就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跑来看她倒霉的,但是真的见了,却觉得她很可怜。
于是脑子一热,就对那凶巴巴的老宫女吹了口气,老宫女马上浑身一哆嗦,莫名地感到一阵恶寒,然后就一直浑身发抖不止,便也无心训斥巩清云,没好气的吼道:“我离开一下,你不许偷懒!不然你要洗的衣服还要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