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县魁首的荣耀也并非机密,有熟读史书的考生经过最初的震惊后,自然能从记忆中的字里行间寻觅到与之有关的记载。
各种道听途说的消息迅速就在人群中散播开来,而越是知晓万县魁首的传闻,考生们越是感觉到与有荣焉。
因为上一个记载在史册的万县魁首,正是当今的儒圣之下第一人的萧纲啊。
等日后庄白功成名就之时,史书上必将浓墨重彩的记下本年度的武侯府县试圣举,而作为与庄白同届的考生,这可是日后吹嘘的资本。
也因此,无论认识还是不认识庄白的考生们,都竭力向庄白聚拢过来,一边恭贺庄白荣登魁首之巅,一边生拉硬拽的攀关系。
庄白却是有些苦笑不得了。
刚有一个白须的儒生竟然自报是庄白邻居的远房舅舅,小时候还抱过庄白,老泪众横的感叹,当时庄白便显露出卓尔不群的傲人姿态。
面对纷纷扰扰的人群,庄白全都谦虚的回礼,这也是一种对心性的修炼吧。
直到半饷庄白才得空,转身认真的对郭璞说道:“我没有欠他钱啊。”
郭璞一愣,他没想到庄白将自己的一句玩笑话苦思了半天。
于是郭璞故作深沉的拍拍庄白的肩膀,说道:“兄弟,那你只能自求多福了,一定是坏了人家的闺女。”
沈约等人对郭璞的不正经哭笑不得,庄白抽抽嘴角,才知道被郭璞给骗了。
在询问过郭璞之后,庄白亦才知道杜圣乃是儒教西南兵马司的统帅。
他顿时暗叹,试炼任务还没开始便得罪了顶头上司,显然试炼的时候没有好果子吃了。
算上前往西南兵马司营帐的路途,杜圣定下的十日之期并不宽裕,庄白自然不敢耽误时间,辞别众人,连夜便赶回了三圣乡。
成为万县魁首对于庄白来说,也是一个意外之喜,他颇有些急切的想与母亲沈若薇分享喜悦,这也是人之常情了。
虽然春节已过,圣祭日也还未到来,却无法阻挡收到庄白成为万县魁首消息的乡里乡亲们,自发的张灯结彩,将三圣乡布置得和过节一般。
早有眼尖的乡民在山涧处便发现了庄白的身影,立即吆喝起来。
一传十十传百,乡亲们敲锣打鼓的迎接自己的状元郎荣归故乡。
庄白自然得一一拜谢。
等推开自家小院子的木门,庄白的心便是一沉。
暗沉沉的屋舍,显然沈若薇再次的出门远行,庄白难免会有一丝惆怅的情绪。
紧接着庄白便担心起来,春节后沈若薇的行踪更加飘忽不定,时常昨夜还在一起吃晚饭,今日一大早就留下便条出门而去。
庄白踌躇片刻,还是来到了乡上的弘文馆,却只有看门的老叔还在,谢眺也是出走四、五日未归了。
像三圣乡这样比较封闭的偏远小山村中,沈若薇与谢眺如此的行径是极为可疑的,哪怕他们总是藏着掖着说出各种看似正当的理由。
庄白再次回忆起初回家的那日,无意听见沈若薇与谢眺的秘话,心中更是牵挂得放心不下。
无眠的一夜。
第二日晌午,沈若薇还是没有回家,庄白只能留下一张书信,希望沈若薇能早日看见,知晓他获得万县魁首的喜悦,以及对沈若薇频繁远行的忧虑。
再次返回武侯府,庄白便立即前往府城弘文馆拜见司教儒士潘岳。
此时的潘岳满面红光,对庄白那是嘘寒问暖。
只因为一大早潘岳便听见枝头的喜鹊叽叽喳喳的叫,随即便被武侯府司徒大人召唤到府邸。
来自锦州的司教儒君通过连城璧向潘岳转告,儒国大司教在听闻武侯府出了万县魁首后,立马书面表彰潘岳的杰出贡献,随即就将昭告天下。
潘岳现在可谓是春风得意了。
庄白也有意编制自己的关系网,他深知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
而潘岳此人为人随和,做事大气,从新年文会拿出一颗驻颜丹作为奖励便可管中窥豹。
最关键的是潘岳没有明显的派系痕迹,是属于庄白可以争取的对象。
于是两人相谈甚欢。
等庄白离开司教府邸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了。
就在此时,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丫鬟,在司教府邸门口堵住了他,并且交给庄白一封信。
庄白一愣,从信上传来的幽香便可知这封信出自女子之手。
庄白好奇的将信展开,原来是一封今夜宴会的邀请函,而邀请者正是现在锦州红得发紫的玲珑姐妹。
庄白微皱眉头,他早从红楼的常客沈约等人的口中听闻过玲珑姐妹的事迹。
据传玲珑姐妹本是世族的大家闺秀,奈何家境颓丧,不得不以艺师的身份在红楼中抛头露面。
玲珑姐妹不仅生的得闭月羞花,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很快便受到**才子们的追捧。
而让她们声名大噪的,却是她们广邀天下寒门弟子相聚,却对世家豪族不屑一顾。
正因如此,玲珑姐妹既受到寒门弟子的疯狂拥护,成为千千万万寒门子弟的梦中女神,又受到被她们弃之门外的纨绔子弟们的疯狂追求,对于纨绔子弟们来说,得不到的自然才是最好的。
沈约绘声绘色的描述,双方为了得到玲珑姐妹的芳心那是在大街上都火拼了好几场了。
庄白也唯有感叹红颜祸水。
对于这样的糊涂事情庄白却是不想沾染片刻的。
而送信的丫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她没想到庄白一进府邸就是整整一个下午。
丫鬟在内心鄙夷庄白,她自认为见多了像庄白这样故作姿态的寒门才子了,表面上这些才子一副为难之色,其实心里面早就乐开了花。
于是丫鬟直接交代道:“请公子准时赴宴吧。”
庄白淡淡一笑,却是将手中的请帖递还给了丫鬟。
在丫鬟难以置信的眼光中,庄白作揖道:“还请替庄某谢过你家两位小姐的盛情邀请,但奈何庄某有急事,故只能心领了。”
丫鬟直嚷嚷道:“你可知道我家小姐是谁?我家小姐可是……”
庄白却是一笑,潇洒而去。
庄白自然不会与一个丫鬟置气,也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而是返回了儒者旅舍。
徐掌柜见到庄白亦是惊讶,也暗自佩服庄白的心性,像那些状元郎早就忙于参加各种宴会来宣扬自己的名望了。万县魁首果真非比寻常。
傍晚,却是又来了一个邀请庄白参加宴会的丫鬟,要将一张香巾交给庄白。
庄白当即推脱,毕竟像香巾这些已经属于男女间比较私密的情物了。
然而那位丫鬟却说是她家小姐千万嘱咐的,请庄白一定要认真看看,看过庄白便自然能明白了。
庄白只好接过香巾,香巾上却是一行清秀的文字。
“庄园一别,如隔三秋,当夜之事,奴家不敢忘,还请庄公子怜悯。”
落款赫然是薛芊芊。
庄白却是有些恼怒了,没想到当日放过了薛芊芊,她还不知悔改的纠缠自己,这样**的香巾一旦传出去,更坐实了庄白与薛芊芊有染的事实,庄白难免背上薄情郎的骂名。
庄白当机立断,决定去找薛芊芊当面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