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刚想开口解释,只见舒朗忽然又低下头,眼里的神采也瞬之黯淡,似说给她听,又似在喃喃自语:“这是你第一次认真听我讲话,也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在你面前一口气讲这么多,其实只要这样简简单单就好,我就很满足了。”
简单要说的话终究不忍再说出口。
后来的一个小时,是舒朗更加卖力地讲述。一开始,无论舒朗怎么刻意纠缠、讨好,喻见鸿始终无动于衷,对他不理不睬,直到有一次,他看到小舅和四个男孩子打架,饶是喻见鸿相比同龄人长得高一些,终是寡不敌众,很快被揍得鼻青脸肿。他飞快地跑过去,抱住其中一个男孩儿的大腿狠狠地咬了下去,另外三个男孩儿见状只得过来解救被咬得似杀猪般嚎叫的同伴,喻见鸿也因此有了反击的机会。自那次舅甥联手成功把敌人赶跑之后,喻见鸿对舒朗的态度开始好转,但也仅仅局限在偶尔跟他说一两句话,在看到他怀里抱着最新款的变形金刚却笨拙地不会玩时,夺过遥控器教他如何操作等。再后来,喻见鸿就被姥姥以“出国留学”为由送到了美国洛杉矶,为此舒朗还责怪了姥姥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候他已经把这个小舅当成自己最亲密的人了,多少话他从不跟爸爸妈妈任何人说,却习惯跟木头一样面无表情、沉默寡言的小舅分享。他经常会隔着半个地球给小舅打越洋电话,然后寒暑假拉着妈妈一起去看望小舅,如此坚持了十多年,直到喻见鸿三年前突然回国。也正是这十多年的牵绊,舅甥俩人的关系逐渐紧密,成年后喻见鸿过人的才华逐渐崭露出来,20岁自学完成了麻省理工学院的MBA课程,并顺利拿到学位证书,22岁就职于纽约当地一家知名的上市公司,成为一名出色的职业经理人,23岁和另一名商业合作伙伴成立了自己的投资基金公司,并在第一年将公司资产达到2个亿。这也就是为什么舒朗过分依赖喻见鸿的原因,在他的眼里,他的小舅根本就是神一样存在的人,无论怎么敬仰崇拜都不为过。
期间,舒朗讲得认真,简单听得认真,周边的食客陆陆续续散去,最后整个千味斋的服务员都集体瞪着靠窗而坐的这两人。此时才察觉尴尬的简单赶紧拉着舒朗从餐厅走了出来,舒朗提议去看场电影,简单拒绝了。
“那……不看电影也可以,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简单抬眸挑眉,做洗耳恭听状。
“就是……两年前我碰到你的那个夜晚,你为什么躲在学校西边的树林里哭得那么伤心?”这是舒朗很早以前就想问的一个问题,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一开始他以为跟秦志凡有关,可后来据他的了解,两人早在大学毕业那年就分了手,此后再没什么交集。可无论怎样,他仍感激自己在百无聊赖中随意地一瞥,发现了隐藏在漆黑夜色中的她,只一眼,就再也挪不开。
简单听完舒朗的问题,有些反应不过来。对于舒朗提到的自己两年前的那场哭泣,她只是模糊地记得,当时刚回国的秦志凡来找过她很多次,都被她强烈拒绝了,而那次秦志凡喝了很多酒后红着眼来找她,问是否是因为母亲的原因才让她放弃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还说他根本不在乎她的身世背景。简单无法告诉他,自己并非不珍惜这段感情,只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本已伤痕累累的母亲再次受到伤害,哪怕一点小小的可能性她都要尽量避免。看着昔日恋人涨红的双眼,再联想起母亲依旧对自己的漠视,简单一时只觉得喉咙发紧,待秦志凡走后,便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如果早知道会因自己的这场失态而遇到舒朗,她想自己一定会控制住情绪。她胡乱搪塞了个理由,舒朗倒是也没有再多追问,只是最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问可不可以近期都约她,因为小舅去了北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很无聊。
简单自然以“工作繁忙”为由拒绝了,但却牢牢记住了舒朗的最后一句话。喻见鸿去北京了?难道是因为集团税务被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