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妈妈虽然没有明说,春喜也没有明答应,可母女俩个已经心照了,虽然让雷妈妈为春喜伤感一回,可雷妈妈更多的是高兴,雷妈妈忙起身走到外面儿子房间,坐到床沿上,叫醒了雷铁牛道,“你身上可好些了?”
铁牛见妈妈来了,忙用手撑着床板,坐了起来,靠在墙上,铁牛的床与其说是床,不如说就是几块木板拼凑成一个勉强的平面,下面用砖块码起来做支撑,砖块都是铁牛从窑厂顺回来的,上面垫一床陈年被褥,冬天极冷时买点麦草铺在被絮底下取暖过冬,此地地处中原大地,在黄河之南,也算北方,冬天时也是很冷的,只是极冷时间并不那么长,不像黄河之北地区冬季极冷时间长、也不像东北干冷和胶东半岛湿冷,让人受不了,冬天必须烧炕才可度过年去。所以开阳烧炕人家极少,冬天一般支个炭火盆就能熬过去了。
铁牛忙道,“身上伤都结壳了,只要不扯动过几天就没事了,中午吃了些酒,身上一点都不疼了,连牙齿疼都好了许多。你老人家身体呢?”
雷妈妈笑道,“你还别说,娘今天身子骨一点点都没感觉到疼痛,也不知道咋回事,也不知道是不是高兴的,天天吃同样的药,以前总感觉不是这疼就是哪儿痒的,身上总不圆和,今天全好了。这都托了你那俩个哥哥的福了。”喜得雷妈妈心中直叫佛。
铁牛喜道,“这样看来娘的病真的是能治好的,多吃点好酒好肉,多笑笑,心情畅快了,这病痛也就减轻了,都怪孩儿不孝,没有本事,让娘整天愁眉不展的,为生计发愁,给老娘增加病痛。”
雷妈妈连连摆手道,“孩儿休如此说,你天天在窑厂做苦活,已经尽了你最大的努力了,娘哪还有二话可说,只是讲起这个孝字,娘心里还真对你有点看法。”
铁牛听说娘说自己不孝,慌的要下来磕头请罪,雷妈妈连忙拦住道,“我儿休慌,听娘把话讲完,娘并没有说你不孝,只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娘今年都53了,可至今都没能抱上孙子,我心难安啊,你也度过33个春秋了,老大不小了,你看看街坊邻居,过了而立之年哪个没有一男半女的,独我儿夜晚还是孤灯作伴,没个人暖脚,娘每每想起,内心有愧啊,也在心里恨你那死鬼爹爹······”
铁牛道,“这怪不得母亲,娘从小把我们兄妹拉扯大,已经耗尽心力了,孩儿哪能贪多,也怪不得父亲,爹爹为了振兴祖业客死他乡,尸骨无存,又怎能怪他。说起来都是孩儿不孝,是孩儿没有用心找到好门路,只知道出死力,赚不得多钱,才没能娶个媳妇侍奉母亲,还连累娘和妹妹受苦。”
雷妈妈道,“我儿无需自责,不要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无端消耗精神,对身心不利。你和春喜都是好孩子,对我至孝,干活又都不惜力气,又兼通情达理,性格又颇投得来,娘一直有个想法···”
铁牛忙打断雷妈妈的话头道,“娘,孩儿也正有一事要和娘商量呢。妹妹年纪也大了,耽搁不得了,也该寻个婆家了,只是孩儿马上就要当兵去了,如果能够能找一个诚实可靠的妹夫入赘我家,替我照顾你,我才好放心。我那二个结义兄弟人品才貌都能配得上妹妹,如果能够招得一个来,亲上加亲,也是美事一桩,不知娘意下如何?”原来铁牛回来哪还睡的着,因是个隔断间,侧着耳朵就能把母女两个的话听的明明白白。铁牛大惊,万万不可,就要想办法阻止。
雷妈妈气道,“你是不是听见什么了,故意把话来气你老娘,你那两个兄弟是还不错,可都是外乡人,又都是行走江湖的汉子,都不是老成人,哪堪能做良婿。”
铁牛道,“那娘找那媒婆问问,早点寻个实诚人,凭我妹子的品貌,一寻不一个准,趁我还在家早点把事办了,孩儿就能放心离开了。”
雷妈妈小声道,“喜儿是花朵样的人,你可知道有多么媒婆踏过我家的门槛,我一直都不松口,都给回绝了,你可知道为什么呀?娘是为了你啊,喜儿是多么好的姑娘啊,针指女工,撵线家务,一学就会,样样拿手,件件麻利,模样儿又俏丽,身段又好,又有一个生男娃的好屁股,这么好的姑娘干嘛让别家受用,喜儿要为我雷家生几个孙子,我雷家复兴就有望了。”
雷妈妈看见铁牛急胀着面皮要开口,雷妈妈话语不停,接着道,“你先别多嘴,听娘把话说完时有你说的时候,我已经把你们两个八字请算命先生算过了,说是天作之合,命里注定,春喜到我家就相当于童养媳了,春喜这么聪明伶俐的姑娘,养下来的小子肯定聪明过人,娘都仔仔细细观察过了,但凡那妈妈伶俐的,生出的儿子没有不聪明的,妈妈越聪明,生的儿子就越过劲,妈妈这是为你好,为我雷家后代子孙着想,我儿千万要听娘的话,不要错过了,春喜都已经答应了。”说完,雷妈妈讨好摸着儿子的手,在那揉啊揉,生怕铁牛一根筋脾气又犯在这件事上面。
雷铁牛道,“我比妹妹大13岁,从小看着妹妹一起长大,早已经把春喜当成亲妹妹了,哪有兄娶妹的道理,这有违人伦,孩儿万难从命,我晓得娘是为了儿好,怕儿子一辈子光棍下去,让雷家绝了后,儿子这次当兵回来一定给娘娶个好儿媳回来,我保证。”
雷妈妈骂道,“你这个不孝子,尽说的好听,你知道你这次当兵去要走多少年才能回来,万一有个闪失咋办?你看看我这个老不死的身体能等到那一天吗?你这次听我的便罢,不听我的看老娘今天可和你干休,你再气我老娘今天就死在你面前。”说着就要假装去撞墙。
雷铁牛连忙抱住母亲,在床铺上跪了下来道,“娘请你冷静。你不能让孩儿不义,让街坊耻笑啊。”
雷妈妈呸了一口道,“你从哪学的假道学,你和春喜又不是亲兄妹,街坊哪个不知道,那些表兄妹还亲上加亲呢,你不要搪塞老娘了。”
雷铁牛又急急道,“妹妹来我们家没过一天好日子,正该给妹妹找个好人家来补偿她,我这样的蠢人可不能亵渎了妹妹,···”
雷妈妈打断铁牛话道,“你做人咋这么没志气,小看自己,你安就不知道自己有飞黄腾达之日,我雷家难道就没有翻身那一天,到那时春喜不就有好日子过了?”
雷妈妈又道,“粪堆还有发热的时候呢!何况我们雷家也阔过······听娘的话啊,错过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趁你娘还在,还能做主,你就不要跟娘犟了,做人该自私时还是要自私的,哪能穷大方,自己家儿媳妇还没有呢,倒还要把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送给别家做老婆,天下哪有这个理的?”雷妈妈也在不停的自我安慰。
雷铁牛一直没松口答应雷妈妈,但也不敢反对,害怕惹雷妈妈生气,惹雷妈妈发怒寻死,雷妈妈望着铁牛进退两难的怂样,气不打一处来,骂道,“都这么大人了,白捡个媳妇不知道要,头脑就像那吹火筒一般不知道拐弯,都是我作的孽,养下你这个怂包。谁养的就像谁,当初多少人劝我改嫁,可我为了给你们雷家留你这个火种,再艰难度日,娘也没动这个念头,不然你现在都不知道是姓朱还是姓苟了,我现在哪还要受你的闲气,你这个没种的货···”
雷铁牛磕头如捣蒜,叫道,“请妈妈歇雷霆之怒,等孩儿跟妹妹问个明白,再作计较可好?”
雷妈妈骂道,“还要你瞎操什么心,娘早就安排好了,你就等着受用,做你的新郎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