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薄臻的心跳声穿透胸膛传入颜若的耳朵之中。月光投进窗口,窗外的树枝叶繁茂,半遮半掩着月光,地面上的影影绰绰流动着。
一切都如此静谧。
整个世界都在跟着他心脏跳动的节拍。似乎是察觉到颜若不再挣扎,脖颈处的手渐渐放松了些许。
听着钟摆催眠的跳动,颜若缓缓地闭上眼睛……
一场大雨过后,迎来了窗外第一缕阳光。
宿薄臻睁开眼睛,从那虚幻的影像中捕捉到了一张笑容。
“……你醒啦?”颜若把手中的碗放到桌上,凑到宿薄臻面前,腾出手想要扶起宿薄臻。
不等颜若双手触及到宿薄臻,宿薄臻就避开颜若伸手的方向,自己坐了起来。他眼神中充满了生人勿进的警告,同时目光迅速在整个房间打量一番。
地上东一处西一处散落着衣服或是碎纸,一切都如此杂乱不堪,像是被抢劫过一番。
“来,先喝碗姜汤吧。”颜若好言好语地说着,同时端起姜汤,拿着勺子小心翼翼地搅拌了一番,舀起一勺,又吹了吹,确保温度不高,这才把一勺汤望宿薄臻嘴里送去。
宿薄臻一偏头,打断了颜若的动作,不说一字一句,却表明了拒绝的态度。
颜若端着汤与宿薄臻僵持着,心里打算着赶紧把这位薄少送走,旋即温和地劝说着,一边耐心地再次舀了一勺往宿薄臻嘴里送去,“这姜汤喝下去对身体有好处的。你昨天淋了水……高烧不止,要喝点姜汤驱寒……”
他不言语,只是盯着颜若看,等到颜若将姜汤送过来,一甩手直接将姜汤打翻,瓷碗摔在地面上碎成四五瓣,姜汤则全都洒在了被子和颜若手上。
颜若气急败坏,“你他喵的有没有病?你知道你昨天折磨了我整整一夜,今天我还辛辛苦苦为你煮了姜汤!你知道你有多么对不起我吗?真是喵了个咪!”
宿薄臻敏锐的目光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正色盯着颜若。
……昨天他折磨了她一整夜?
惊觉到宿薄臻有些愣住的目光,颜若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过于暴躁,又想起万一对方记得昨天是自己泼了他一盆水要算账,颜若心虚,不自然地摸了摸脖子,结结巴巴道,“昨……昨天天我发现你倒在我家门口,然后我救了你……”
宿薄臻的视线移到颜若的脖颈处,那里隐隐约约还留着一道粉红色的痕迹。
“你救了我?”宿薄臻一脸狐疑地盯着颜若,“昨晚是你……”他低头瞥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衣服上飘散着淡淡的洗衣液的香气。
“嗯。”颜若重重地点了头,脑海中浮现昨夜的情形,视线便不自觉落在他结实健硕的胸膛上,顿时脸颊绯红一片。
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了……
宿薄臻将信将疑,也不再问话,只是一脸严肃地看着颜若。尔后两人都不再说话,宿薄臻通知了秘书,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门口的秘书站在车前等候多时,看见薄少迈出了大院,而且还穿着一件略显紧身的休闲服。心目中高傲不可一世的薄少走在这样破落的小院里,场景违和得不真实。
可是薄少依旧是那般英气逼人,真不愧是有着“杀手美男”传闻的薄少。秘书愣了愣,毕恭毕敬地打开门。
“薄少,你的衣服……”秘书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多嘴了一句,毕竟还是第一次看见薄少穿得如此休闲。
“脏了。”宿薄臻脱口而出。
秘书却从那话语中竟然读出了一丝……慌乱?
“薄少,已经约好洛医生了……但是洛医生说您最好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秘书的话还没有说完,宿薄臻便做了个手势表态,“直接回家。”
回到林墅,洛医生小心翼翼地给宿薄臻做完了全身检查,表情一直凝固着,庄重而神秘,“薄少,你昨天真的淋了一盆水吗?”
“嗯。”宿薄臻应声。
“按理说这样大面积的接触水,很容易高烧致死的。可你的高烧是如何退下的?这可真的是奇怪了。”
宿薄臻想起昨夜朦朦胧胧之间感受到的那冰凉的肌肤。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真的太怪异了,他淋了一身的脏水,居然安然无恙地醒了过来。想必这其中一定和那个叫颜若的女人脱不了联系。
“……薄少?”
“嗯?”
“是不是你吃了什么抗过敏的药?不对不对,这也不可能啊,如果有这种药,我不可能不知道的。水源性过敏目前在世界上是罕见的怪病,还没有治疗方案,只能有效控制……”洛医生一个人嘀嘀咕咕着,抓耳挠腮,冥思苦想。
洛医生是国内的皮肤科权威,从宿薄臻十三岁开始便负责宿薄臻的病情,但是他至今也没有找出任何进展。这一次的事件简直让他匪夷所思。
“薄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给我讲讲过程!”洛医生扶着眼镜,瞳孔扩张,眉头紧皱,直接扑到了宿薄臻面前。
宿薄臻双手扶上脑袋,按揉着太阳穴,半眯着双眼,露出一些不耐烦,“洛医生,我很累。”
宿薄臻的话并不是敷衍,事实上,每一次高烧都会让他变得很虚弱。
洛医生只好背着仪器怨妇般走了出去,一路走还不忘回头看几眼薄少,嘴里嘀咕着,“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宿薄臻离开之后,颜若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再见过这个人。除了在电视机上偶尔会看见关于那个男人的报道,看见那张格外突出的俊颜。会出现在慈善晚宴的发言台上,会端坐在商业会谈的会长席上,也会出现在杂志封面上……
唯一不变的是,那个总是被一堆黑衣人围得严严实实的他,一如既往地不苟言笑,不喜言语。
从那一天开始,颜若的身上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怪事。这让她意识到自己人生似乎走上不同的道路。
“你是颜小姐?”医生推了推眼镜,目光在瞄到病历本上姓名一栏时,忽然变得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