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星宿之说,武艺出众,洞悉天下局势,如此的才华,你肯定不仅仅只是个武夫那么简单。
东方云卿在心里暗暗的感叹道,却也跟着上了屋顶。两人并排着坐在一起,仰望头顶的星空,那一刻,东方云卿真的是被震撼住了。
是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星空,浩淼的天空里,除了那些个闪烁着光芒的星星,看不到一点杂质,而那个星空,就好像离自己很近的地方,那星子,仿佛伸手可及,她不经脱口而出:“真美。”
程奕棠原本只是想逗弄一下这个曾经做过将军的女子,这个招数,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用了,早年是为了能够让那些美人能对自己有所侧目,后来,那些美人巴结自己还来不及,他也不再需要耍这样的小聪明了,可是,如今却发现,原来连这贵族小姐们早就看腻了的星空,都能够让她觉得新奇,觉得震撼,而她已经走过的二十几年的人生,又是怎么过来的呢?他忽然很好奇,很想去了解关于身边这个名叫“东方云卿”的女子的所有的一切。
夜渐渐的深了,东方云卿看着那浩瀚的星空,心中思绪万千,想着那些曾经经历过的苦,受过的伤,流过的泪,还有死去的嫣儿,远在边疆的兄弟,想到累了,竟然就这么靠在程奕棠的肩上睡着了。
程奕棠用手描画了一下东方云卿的眉眼,轻声问道:“你有多久这么好好的没有负担的睡了?就让我用这样一个小小的手段,赠你一个香甜的美梦,女人,何苦给自己那么多的家国天下的压力呢?在家做个贤妻良母不好吗?”
可是,却没有答案。
第二日,东方云卿出奇的睡到了日上三竿,这已经是很多年没有的事情了,让她有些欣喜,也有些不解,不知道那程奕棠究竟有什么办法,竟然让自己能够那么安安稳稳的睡了一个好觉。
东方云卿才伸了个懒腰,进去正厅,打算用早饭,却被一个声音给吓了一跳。
“早啊,将军。”
只见程奕棠拿着一些碗筷欢快的从厨房的方向走来,让东方云卿看了有些吃惊,更是让坐在堂内的东方杰和东方夫人目瞪口呆。
“云卿啊,这位公子是……?”东方夫人有些暧昧的问道。
东方云卿觉得自己一些不知道该怎么和娘亲说了,好像不管她怎么说,都不像是真的,“娘亲,那是云卿的朋友,从远方来看云卿,会在府中小住些日子。”
“哦,”东方夫人有些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
程奕棠更是笑的一脸灿烂的将手搂过来拍了拍东方云卿的肩膀,说道:“是啊,在下程奕棠,是云卿的朋友呢。打扰府上了,真是不好意思,若是哪天伯父和伯母去了奕棠的家乡,奕棠也希望能够好好招待二位。”
东方云卿不自然的笑着,一边将程奕棠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掰了下来。
这一顿早餐吃的有些莫名其妙,似乎只有程奕棠一个人吃的很开心,不仅不亦乐乎,还在心里偷笑,并且不住的给东方杰、东方夫人和云卿夹菜。
可是……
东方杰一脸冷色,看起来犹如寒冰。
东方夫人倒是觉得欣慰,一直慈祥的笑着。
东方云卿则是如坐针毡,食不下咽。
“程奕棠,你吃完早饭可以收拾包袱走人了。”东方云卿趁着程奕棠给自己夹菜的瞬间,从业凤梨挤出一句话来。
那程奕棠也不甘示弱,又夹了了饼给到东方云卿的碗里,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将军不会那么快就想赶在下走吧?你不是才跟夫人说要留我这个‘朋友’住几天吗?”
“你……”东方云卿气的说不出话来,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东方夫人看见东方云卿的碗里的早点越堆越高,忍不住提醒道:“奕棠,我这么喊你没关系吧?”
“没事的,伯母,我在家的时候,娘亲也是这么喊我的,您随便喊都成。”程奕棠眨了眨他那双桃花眼,颇有神采的笑着。
东方云卿月看他越觉得像狐狸……
“奕棠啊,云卿吃不了那么多的,你别再夹给她了。”
程奕棠这才尴尬的看着东方云卿面前那对的像座小山似的碗,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看云卿的身子比较瘦弱,希望她多吃一点,能够壮实一点,这样才好。”
“哦。好好。云卿啊,你也真的太瘦了,是该多吃点,好好的补一补,让下人晚上给你炖些补品喝吧。”
“是,娘亲。”天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喝那些补品了,不仅黑漆漆的,还药味十足,让她看着就没有喝下去的欲望。
“云卿,你……”书房里,东方杰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东方云卿乖巧的上前,问道:“爹,有什么吩咐吗?”
“云卿,爹知道你还年轻,剩下的岁月不应该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虽然你和秦王算是再无瓜葛了,从此以后,男婚女嫁不再相扰,只是……你是不是还是该有所注意呢?”东方杰尽量将话语说的婉转些,生怕伤害到了东方云卿。
东方云卿并不笨,一下子就听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爹,云卿和那程奕棠并不是很相熟,也不像爹想象的那样,所以请爹相信云卿,放心。”
东方杰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知道,他的云卿是很聪明的,只可惜,这样的女子,却始终得不到幸福。有时候,他在想,是不是他错了呢?那些荣耀、权势、虚名,是不是真的不值得拥有,甚至他还牺牲了云卿作为女子的最美好的那些岁月,让她受了那么多苦难,是他对不起自己这个女儿啊……
到了二月初二的这一天,花朝节。这是纪念百花的生日,因古时有“花王掌管人间生育”之说,故又是生殖崇拜的节日。节日期间,人们结伴到郊外游览赏花,称为“踏青”,姑娘们剪五色彩纸粘在花枝上,称为“赏红”。各地还有“装狮花”、“放花神灯”等风俗。
而在洛阳城范围内包扩云卿所在的洛水县,在这一天都必须要先祭花神。
隔壁王大婶带着家里的闺女们一起剪了很多五色彩笺,还取了红绳,把彩笺结在花树上,她告诉云卿,这叫做“赏红”。
“云卿啊,你也过来剪一个五色彩笺挂到花树上吧。”王大婶知道东方云卿不喜欢别人整天将军将军的喊她,毕竟还是个女儿家嘛,女儿心事,她是懂的。
东方云卿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只能报以歉意的笑,说道:“不用了,这个不适合云卿。”
王大婶热情的拉着东方云卿进了院子,坐在桌边,示范着如何去剪五色彩笺,那剪刀在她的手里,仿佛是有生命的活物一般,几刀下来,漂亮的彩笺就在她的手底下形成了,她把她剪好的彩笺交到东方云卿的手里,解释道:“其实不难的,你就按着我这个剪,要是嫌剪出来的不好看,再剪过便是了。”
东方云卿不想佛了她的好意,心里也痒痒的想要试试做一些真正女儿家才做的事情,于是就照着那个剪了起来剪了好多次,终于看起来像是那么回事了,挂在花树的红绳上,被风吹一吹,仿佛是五彩的翅膀在飘荡。让东方云卿看着会心的一笑。
“云卿,我们马上要去花神庙烧香祈福,你也一起去吧。”
“好。”这一次,东方云卿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我也一起去。”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痞痞的响起,让东方云卿有种想要逃走的想法。
王大婶回头看了看,只见一名浑身贵气却又透着邪魅之气的美男子站在她们身后,自己身边的两个女儿,就已经有些神魂颠倒了,连自己都不禁感叹道:这男子长得还真比女子都美。
“这位公子,请问您是……?”王家大女儿已经忍不住开口问了起来,真是拣日不撞日,若是在平时,可能自己还必须要努力装一下淑女,维持一下自己的矜持的形象,可是,今日,是花朝节,是一年之中最适合男女双方互诉衷情的日子。
程奕棠对着那王家大女儿又是眯眼一笑,看的人家花枝乱颤,“这位美女,在下程奕棠,是云卿的朋友,不知道美女怎么称呼呢?”
“我……我叫王大月。”那王家大女儿害羞的躲到了王大婶的身后去了。
看到这个情形,东方云卿在一旁偷笑,心想,这个程奕棠,是不是该打发他走了。她笑着说道:“你别欺负人家小姑娘了。”
程奕棠这才收敛了些许,说:“不过是出来玩,怎么是欺负人家小姑娘呢?云卿,你知道这花朝节的来历吗?”
东方云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是啊,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她怎么会知道呢。
倒是王家的小女儿站了出来,害羞的对着程奕棠眨了眨眼睛,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便赋新诗留野客,更倾芳酒酹花神。娘曾经说过,花神专管植物的春长夏养,而每年的二月初二则是她的生日,这一日,若是我们诚心的去花神庙祭拜她,就能保佑花木茂盛,地里丰收。更重要的是,保佑我们家的牡丹开的又大又好。”她的声音有些糯糯,才十五岁的年月,却是听着软软的,让人很舒服,却让东方云卿不仅感叹自己有些老了。
程奕棠摇了摇头,说道:“其实那只民间普遍流传的传说罢了,真正的花朝节是从唐国流传过来的。”
“唐国?”东方云卿每次一听到唐国,就会想起那在边城被自己活活烧死的十万铁骑,那火光冲天的夜晚,有多少次,都成了自己夜里的梦靥。
程奕棠点了点头,继续讲到:“真正的花神,并不是什么神,相传是北魏夫人的女弟子女夷,传说她善于种花养花,而且乐于助人,将栽花种花的技术教给大家,所以被后人尊为‘花神’。”
“原来还有这样的女子,真是令人倾佩。”东方云卿不禁感慨道。
程奕棠仔细观察着东方云卿,发现自己提到“唐国”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一怔,是啊,这样的仇恨和屈辱,怎么会忘呢?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但是很快又被一种痞痞的笑给掩盖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花神庙,庙里庙外都是人,挤得水泄不通,舞龙舞狮的,贩卖小玩意的,抛绣球互送情意的……数不胜数,热闹非凡。
还真应了那一句——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
东方云卿学着王大婶,买了香烛,带着程奕棠进了庙里。
“信女尹采灵,乞求花神保佑信女早日找到和自己相对应的花神,共携连理。”
“信女贾月如,乞求花神保佑家中今年种植的牡丹花更胜往年。”
一进庙里,就听见此起彼伏的膜拜声和许愿声,东方云卿却有些怀疑,这所谓的花神,真的有那么灵验吗?
而一旁的程奕棠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心中嗤笑道:一群蠢女人,如果真的乞求花神能够灵验,那么天下之事都不需要自己付出了?我偏不信神佛,我就是神佛!
“云卿,这里烟火味太浓了,而且又都是女人,我看我还是出去转转比较合适。”程奕棠对着身边的东方云卿说道。
“好,巳时在花神庙前的大树下汇合。”
一旁的王大婶神秘兮兮的扯着东方云卿小声的问道:“云卿啊,那名程公子,该不会是那个什么秦王吧?我听我家男人说,你好像以前嫁给本朝的秦王做了王妃的……”
东方云卿一下子往后跌退了一步,原本以为过了那么久,这些过去的伤痛和疤痕就不会在被揭开,而自己的心境已经和曾经完全不一样了,可是当真正被人问起的时候,才发现,那些所谓的过眼云烟,其实还残留在心间。
“云卿不是王妃了,那不过是权宜之计。那位程公子也不是什么王爷,”她很想给程奕棠按上一个身份,却发现自己似乎对他并不太了解,只能悻悻的说了一句,“他只是云卿的一个朋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