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蒋昕媛是那种容色清丽端庄,神情温婉的女人。江瑟对这种女人一向都极有好感,但她能同时入得了萧皇后和吴太后二人的眼,想必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众人拜见新上任的太子妃后,元婴和江瑟俩人并排走在回房的路上。元婴仍是目不斜视,但江瑟却一直在观察着每个宮婢的脸。
元婴终是停了下来,她揉了揉额角开口问道:“瑟瑟,你到底在找什么?”她已经忘记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只知道醒来时便躺在自己的床榻上了。
江瑟又排除掉一张宮婢的脸,旋即开口道:“府里进了可疑之人。”江瑟郑重地回道。奇怪,她已一一查看过,但就是没发现昨晚的小宫女。江瑟虽不记得那小宫女的具体模样,但只要她出现,江瑟必定能识得出来。
元婴了然,便没再多问。过了片刻方复又开口道:“我要离开一段时日。”
江瑟微微一愣,蓦地抓住了元婴的手:“阿婴,万事小心。”在这个世上,江瑟信任的人极少,而元婴便是其中一个。俩人曾约定,如果其中一人先于对方死去,那么剩下的那人,务必要找到尸首,然后把尸首葬在京郊顾爷爷顾婆婆的坟茔旁。元婴从没开口问过顾家二老是何人,但既然是江瑟的亲人,那么同时也就是她的亲人。
元婴微微一笑道:“从来只有我斩杀别人,放心吧,我会没事的。”话虽如此,但哪次的任务不关乎生死。只不过她们把死生看得淡些罢了。
实际上,俩人这段悠哉的时日一年到头很少出现。江瑟知道,她下一次的任务即将到来。
元婴消失后,江瑟在房中每日擦拭自己的银针和匕首,以便待命出发。
“瑟瑟,瑟瑟,快开门。”门口响起几声小心翼翼地敲门声。
江瑟一听,随即起身打开了房门:“这么晚了,公主殿下找我有何要事?我困了,想早点休息。”
四公主闻言立马娇声道:“瑟瑟,这绝对是最后一次。”她和景崇钧即将成亲,到时候,也不用这么辛辛苦苦千方百计地想要出宫了。
江瑟的目光在四公主身上缓缓地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她那张幸福得将要开出一朵花来的俏脸上,江瑟眉眼弯弯道:“既然公主说是最后一次,那咱们走吧。”刘璃这种小姑娘就适合圈养,她和景阎王,俩人倒是般配得很。
江瑟整了整身上的男子便装,继而搂住四公主的腰肢,直接从太子府的墙上飞了出去。
活了这么多年,江瑟竟记不得每年花灯节的日子。
花灯节,大齐京都城一连几日皆不禁夜。城中处处张灯结彩,数不尽的串串灯笼,把这黑夜衬得犹如白昼般明亮。带着各色面具的男男女女肆意地嬉笑玩闹,连江瑟见了,心情都忍不住愉悦起来。
四公主拉着江瑟不住地往人堆里挤:“快点儿,快点儿。”她面上带着急切,语声却极是欢快。
江瑟就知道,对于四公主殿下来说,她就是个用过即丢的小护卫。四公主急着要见的,自然是景阎王景崇钧。这么好的日子,当然是留给最重要的人。
四公主拉着江瑟来至一酒楼处,江瑟认出来是上次的醉和春。
“属下在这酒楼门口候着殿下。”江瑟瞥见不远处的景崇钧嘴角含笑道,今天的灯够多了,不差她这一盏。
四公主面上虽有些愧色,但还是点了点头,随即满面含羞地朝景阎王走了过去。江瑟见状微微敛目,旋即转身朝人群中走去。
家家张灯,户户结彩。全城百姓倾巢而出,游街观灯,赏花作诗猜灯谜,看歌舞赏百戏,彻夜玩乐。
江瑟边走边观赏各处的花灯,随即便驻足在一处卖花灯的小摊前。那摊上竟挂着盏硕大的金元宝花灯,衬着里面的灯光,那金元宝闪闪金光,看着就十分讨人喜欢。
“公子,来一盏吧,这已经是最后一盏了。”那摊主是个老实巴交的老汉,看江瑟想买那盏金元宝花灯,赶忙满脸堆笑道。
江瑟提着那盏花灯,伸手摸了摸腰间,才发现今晚并没有带银子出来。江瑟刚想把那盏花灯放回原处,眼前突然现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那手上正躺着枚银锭子。
“老板,那盏灯,这位公子要了。”来人声音清醇悦耳,江瑟闻声忍不住转过头来。
青衫落落,气度斐然,不正是李霁李将军么。
那摊主本来满脸失望之色,但见有人替江瑟付了银子,立马又满脸堆笑起来。
江瑟见来人竟是李霁,也不跟他客气,随即开口谢道:“多谢将军。”
李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开口道:“我还要谢谢江姑娘上次的照看。”
江瑟不置可否:“那咱们扯平了。”说完旋即心安理得地又提起了那盏花灯。
俩人并排朝人群中走去。李胜在二人身后的不远处跟着,见自家主子爷竟跟个男子并排走在一起,心里一震,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李霁微微转首,目光从江瑟身上淡淡带过道:“江姑娘何时入的太子府?”都说灯下看美人儿,越看越有韵味,这话果然不错。只不过可惜的是,今晚的灯太亮,人太多。
江瑟提着手中的,看着别处的开口道:“那摊主没找你银子。”
李霁闻言有些怔愣,嘴角不禁漾起一丝笑意:“他找不起。”
李大将军有的是银子,自是不会把那点钱儿放在眼里。有钱人的心思,真是搞不懂。
江瑟听李霁竟然问起她何事入的太子府,心中暗暗警惕着,嘴上随口答道:“三年前。”什么时候进的太子府,她也不记得了。
李霁闻言并没有接着开问,他哪能听不出江瑟话中的防备之意。他既然已探明江瑟的真实身份,自然急不得。
江姑娘,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