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月吗?她倒是不知绯月还有这样的身世。全信吗?也不见得,这一切发生的太让人措手不及。想想当初魅影楼初建,她和魅姬,辛璃一起经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后来有了凌宇,绯月,莺歌,魅影楼才热闹了起来,那时候的他们无所不谈,彼此信任,如今能信任的也不过莺歌一人而已。
回想她这一生,拼尽全力守护的家人遭遇了不幸,真心相待的朋友散了,用心经营的爱情毁了,想要疼爱一生的女儿亲手推开了,像她这样的人生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这些日子沈梦萦为了验证绯月的身份一直在寻找蓝昭筠的下落,有些秘事即便他不知也会知晓如何查证,只是茫茫人海中,想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
回到星月阁,凌宇已经等候多时,连番赶路令他看起来疲惫不堪,魅姬没有跟来,想必是要照顾孩子。沈梦萦迎上凌宇的剑,眼中的生无可恋震撼了凌宇,他一时忘了反应。只听得沈梦萦低沉的声音,“想杀了我吗?动手吧!我会感谢你的。”说完沈梦萦闭上了双眼,她在赌,赌她得不到解脱,赌凌宇的不忍心。
莺歌匆忙赶来夺下凌宇的剑,她和影子刚回来便看到城门口有燕舞留下的人在等她,她怕沈梦萦有什么闪失,也怕凌宇真的动了杀心。“梦萦,你要闹到什么时候,就你现在这个样子谁不心痛?你是在折磨你还是折磨这些爱你的人。”
沈梦萦转身坐在琴边,随意地撩拨着琴弦,仿佛一切对她而言都不重要,她只停留在自己的世界里,琴音时而空泛时而悲凉,闻者莫不落泪。“凌芸杀了我的父母,而我只是打伤了你的父母,没有杀了他们,已经很仁慈了。至于你兄长的伤是为了偿还我哥哥受的伤,我不想为难你,但你若想战,我奉陪到底。我想要的不过是凌芸的性命,其他人我不感兴趣。傲林山庄的人你可以带走,好好待魅姬,从此以后,我们便形同陌路。还有我的身份你最好能守口如瓶,否则你知道我会怎么做的。”
凌宇放下手中的剑,事到如今他该恨她吗?若非因着他和魅姬,今日傲林山庄便会是一座坟墓。他也清楚沈梦萦将他的家人带来盛京不过是怕有人趁人之危,对他们不利,说到底还是顾念了他们之间的情义。凌芸走到今日这一步都是他的错,若是当初他肯坚决地送凌芸离开,断了她所有的念想,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凌芸已经没有了价值,沈梦萦洗了她的记忆给她易了容让凌宇带走,说到底凌芸的疯狂也是离漠和她逼的。凌宇的家人受的伤也不过都是小伤,修养几日也就好了,只是以后怕是很难动武了,这样活着是幸还是不幸,也只有他们自己感受了。
半个月后,终于有了蓝昭筠的消息,说来也是奇怪,蓝昭筠前脚刚进盛京,绯月后脚便带着辛璃来看沈梦萦,这让沈梦萦不得不怀疑凌芸所言或许是真的。
星月阁里,蓝昭筠和龙啸辰在对弈,沈梦萦则在一旁饮酒。他们二人有来有往,都沉得住气,谁也不肯先开口,但她知道这局棋最后赢的人一定是龙啸辰。蓝昭筠既然有心放手,便断然不会在天玄安定的情况下出手,输棋也不过是为了告诉龙啸辰此事与他无关。这种话以他的傲气是说不出口的,唯有以棋示意。
果然最后龙啸辰以半子优势赢了此局,起身客套了几句便已离开。蓝昭筠悠悠地品着小酒,看着外面的四方天地,在外游历的这些年,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执念,天大地大任我游的生活已经习惯了。看着她如今被伤的体无完肤,蓝昭筠有些想念那个恣意张扬的女子。
“有些事情我想或许应该要告诉你。”沈梦萦喝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蓝昭筠只当没有看到。“现在想来事情已经很久远了,许多人都以为我皇位来路不正,可是当时我回去以后才发现那不过是我的好皇兄设的计。父皇受他所制,命不久矣,他原想杀了父皇嫁祸于我,如此一来我变成了弑父弑兄之人,而他则后顾无忧。只可惜每个皇室都有密卫,只为护卫皇室而生。但那时皇室密卫却毫无动静,以你的聪慧当知是为何?”
想必那段记忆在他心中留下了疤,蓝昭筠很伤感,久久地沉浸在在自己的悲伤里,不能自拔。沈梦萦也不催促,经过了家中巨变,她能体会那种深入骨髓的丧亲之痛。良久蓝昭筠缓了过来,微微一笑,“倒是让你见笑了,若我没有料错的话,圣龙的密卫应该就是龙卫,只是在演变过程中一分为二了,龙啸辰能让你将龙卫编至军中,光凭这点,他就强过了我们。
我蓝氏的密卫称为炎卫,只有皇帝才能调动他们,而炎卫就是冷家,他们并非姓冷,也并非一个家族,而是我蓝氏赐予他们的姓氏。后来为免皇帝滥杀专权,龙卫设上将军一职,而炎卫则是由嫡系皇族统领炎卫,若我没有猜错的话,玥卫该是在独孤逸手中的。”
蓝昭筠能猜到她的身份她一点也不奇怪,在聪明人面前再多的伪装都是徒劳。沈梦萦不知该作何反应,原本龙卫是该制约皇权的,只可惜她给了他们走上人前的机会,也让皇权更加集中了。龙卫定然不止那一千,或许像炎卫一样披着江湖门派的外衣,或许就藏在身边,看得到却永远猜不到的人。当时她用计带走独孤勋,而玥卫却没有对她出手,想必也是独孤逸之功吧!
“绯月是你蓝氏血脉,而他自己却处处与你们作对,甚至帮着我无意中灭了炎卫许多人,所以他和辛璃是受了罚。传闻每个皇室都有以特殊之法练就的药,辛璃的痴傻之症是你蓝氏之毒所致,而这一切极有可能是绯月所为,目的就是引你出来为辛璃解毒。”可是她的家人究竟为何而死,难道只是凌芸为泄私愤吗?
“你说的那些我并不知晓,我只知冷非同是现任的炎卫首领,是我父皇一母同胞的亲弟弟,而他尚在人世。”蓝昭筠再次陷入伤痛之中,想说话到了嘴边却又说不出口,终于经过一番挣扎之后,才不情愿地说了出来。“事到如今,你迟早也是会知晓的,告诉你也无妨,辛璃也是蓝氏之人,至于到底是为何,我还在查证,只是时隔数年,或许知晓真相的,只有冷非同一人了。从地图上看,冷家禁地和辛家庄只有一道峡谷相隔。”
所以之前绯月出现在陆家堡并非是意外,而是为寻蓝昭筠。那她的家人遇害难道是冷非同为了报复她所以和凌芸联手而为。只是凌芸为何说是绯月呢,难道是冷非同陷害儿子?绯月并无伤她之意,他只是为了救辛璃而已,沈梦萦眼中似乎又有了希望。不到最后关头,沈梦萦不愿相信她所信赖的人会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