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白药停留的地方,多是日用品摊子,见他买了漱口盐、牙刷子、面巾,被褥,还有一些调味料。
我看到前面有家女装摊子,忙拍木篓:“等等等!我要买衣服!”
鸡白药没理我,是摊子老板娘把他拦下的。
“哟,这位相公好生俊俏,后面的是你娘子的吧?啧啧~长得那个标致哟!你们俩真是郎才女貌哩!”满脸笑容的先夸奖一番。
“娘子这么漂亮,相公何不买件衣裳送给她?咱家的衣服样式精美、质量上乘,这十里八村的哪个不是在我这买的?瞅瞅这件...”说着她拿出一件水红的长裙在身上比划,“...颜色跟杜鹃花儿似的,穿在身上更是服帖人,衬得肤色好看,不信你让你娘子试试,保准美得跟天仙似的!”
见鸡白药冷清的样子,以为不满意,老板又拿出一件湖蓝色的襦裙:“看看这件!颜色淡雅,上身绝对是气质如兰,你家娘子那个长相啊,更是适合得不得了,等穿上一瞧,嘿嘿,那时候你可就欢喜得不想撒手了!”暧-昧的朝鸡白药挤眉弄眼。
“咳咳。”我有些囧,现在大娘怎么都这么开放啊?浑吝不忌的。我靠紧背,侧头在鸡白药耳边轻声说:“算了,你不买就赶紧走吧。”
他偏过头没说话,却是扔给了老板一锭银子:“买了。”
“啊?哎哎..哎!”老板以为没望了正想收回衣裙,结果手上突然多出一锭银光闪闪的东西,一愣之下欣喜异常,眼角笑成一朵菊花,动作利索的拿布袋,转头又迟疑了,“客官您看您要哪件?”
鸡白药头也不回:“两件都包上。”
“哎!好好!”笑容又大了几分,老板两三下把衣服装进袋子,主动塞进我的木篓,临走还吆喝,“常来玩啊!以后买衣服给你们优惠价!”
看这家生意做成了,旁边摊子的老板都围上来向鸡白药热情推销,结果全被他的冷清气场挡了回去。鸡白药在附近的威望很高,老百姓都很尊重他,只不过,卖不成东西,套交情还是可以的——
“姬大夫买什么?要草纸吗?来来来,送你!反正也不值几个钱。”
“姬大夫下山啦?想买些什么?我这有刚进的首饰,都是镇上的新款式,来,选一个给你夫人吧?咱受了你那么多恩惠,哪能要钱是吧?拿走拿走。”
“哟!后面这姑娘是你娘子吧姬大夫?长的真好看,老妇活了几十年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什么时候成的亲啊?哎呀你看我们也没送礼什么的,喏,这是刚做的桂花糕,不值钱,赏脸收下填填肚子,下山路长饿了吧,来,多拿点,等会儿回去还能充饥。”
“姬大夫什么时候娶亲的?也不告诉乡亲们一声,也好送个彩礼什么的,我家闺女还惦念着你呢,哎~~~这下没戏了,这丫头是该清醒了。”
“走一走,看一看哪,黄花梨木做的拐杖啊,不管你是哪种残疾,只要一杵,保你步步生风、虎虎生威!来一来哟,瞧一瞧,拐杖哎....哎!这位公子,给你大姐买一支吧?黄花梨木做的,质量老好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还得背着她上街了。”
“新式遮光镜啰!倭兰进贡的琉璃镜,京城才有的新鲜玩意,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这位姑娘!看你双眼无神,想必眼神不好吧!来来来,我这遮光镜用途广泛,可遮阳,可挡风,制成面具就不怕晒黑了,还能最大限度保护你的眼睛,只要九两九钱,惊爆价只要九两九钱!”
......
走过一条街,我已经彻底无语,我有老得像鸡白药大姐吗?!我看起来腿脚就这么不方便?什么叫双眼无神,那是没睡醒好吗?会不会做生意啊!
“我饿了。”突然闻到饭菜香,抽着鼻子拍拍木篓。
鸡白药走到一个棚底下放下木篓,小二热情迎上来,甩着帕子:“客官想吃点什么?”
“我要喝粥!再炒几个时令蔬菜,泡菜你们送的吧?”我还坐在木篓上就抢过话。
“送送!”小二机灵道,“姑娘就要这几样吗?来不来点儿包子?”
“行!你上一屉,快点啊我饿死了!”
“哎,好嘞!”
鸡白药在众人的注视下把我抱到板凳上,垫上一层厚厚的软垫,然后掏出干净的帕子抹桌面,很仔细很认真。
等上菜的间隙,我趴在桌子上,手拐碰碰他的:“哎,你为什么不否认?”
“什么?”他涮洗杯子,头也不抬。
“就是...他们都说我是你娘子,你为什么不否认?”
沉默了一下,他淡淡的答:“我只有一张嘴,怎么解释,况且无关紧要的人,没有必要。”
我垂下眸子,无关紧要的人,说的是我吧。
“你们大夫,对病人都很关心吗?”我看他倒了两杯茶,一杯推到我面前,不禁眨眨眼,想看清他的表情。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感觉你对病人无微不至,都很宽容,然后...还会背我下山,其实你是专门给我买东西的吧?听那些大婶的语气,你应该很少下山,你很多事嘴上不说,也不像普通医者那般可亲近人,但心思细腻,观察力强,知道病人需要什么,还有...”马屁有点拍不下去。
“总之,你是个很好的大夫啦,哈哈。”我干笑,喝了一大口茶。
感觉他看了我一眼,但什么都没说,恰好这时包子上来了,缓解了我的尴尬。
吃惯了鸡白药做的菜,现在吃这些民间饭菜食不知味,也许他对每一个病人都是这样,我也只是病的重了点,情况特殊了点。不是从来不记病人名字的吗,可能日后我伤好离开,他转眼就忘了。
“你知道我名字吗?”我突然问。
他慢条斯理地擦嘴,瞥了我一眼,好似在说‘无聊’,然后突然起身。
“你去哪?”我一惊。
他没有回答,逐渐消失在我视线中。
桌面上是一锭银子,我愣愣的,这是...丢掉我的意思吗?嫌我话多,嫌我麻烦,居然不惜花大力气背我下山扔掉,料想以我现在这样不可能回去吗?
付了钱,我静静地坐在原位,打量着周围的人群,喧哗声不绝,很多人看我无力耷拉在桌子边的样子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小二也看了好几眼,不一会儿跑过来。
“姑娘你没事吧?”
缓缓摇头,我埋在臂弯里,盯着凹凸不平的黄土地。
不知道大哥有没有收到信?有没有来找我。西果还好吗?我不见了有没有哭的稀里哗啦?顾青玄和青墨飞扬相信我死了吗?会派人追查我的下落吗?我要报仇吗?
我闭上眼,突然好累,好想睡觉。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悦耳如流水泠泠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你在干嘛?”
我陡然清醒,抬头,一个挺如远山的身影正背对太阳俯视我。
“你...干什么去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跳有些快。
“买东西。”一个袋子出现在我眼前。
“哦,哦。”我干笑,自己刚才悲春伤秋什么啊?现在想起来很搞笑哎。
“你哭了?”
“哪有!”我立马摸脸,却发现干燥得没有湿润的痕迹。居然骗我!瞪眼。
“走吧。”他装好东西,把我抱上木篓,语气竟然有些愉悦。
原路返回,到药庐时天色已经擦黑,我被抱到床上,他扔给我一包东西,然后去了厨房。
我翻开一看,是两件女装,底下是一双布鞋、一把木梳,最后的东西...我揉了揉眼,这是?风祈女性之宝——月事带吗?
他什么时候买的?我想了下那个情景,脸微红的鸡白药犹犹豫豫的来到女性用品店,快速拿起一包东西直接给钱,结果被老板娘调-戏:“公子给娘子买月事带啊?哟哟真是好丈夫哎!我家那口子才不管我这些呢!哎呀贴心哪,你家娘子一定很爱你吧,不拉不拉...”声音传遍整条街,鸡白药耳尖都染红了。
好吧,如果鸡白药在这,一定又会说:“你想多了。”
作为一个医生,裸-体都不知看了多少,买个月事带还会害羞?哈哈,说出来我自己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