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喂药一事,我尴尬得几天都没和他说话,幸好他话不多,也很君子的没有提起。
很可惜的是,我的眼睛到了现在看东西依然很模糊,所以瞧不清他的长相,不过据声音来分析,应该是个大大的美男!
醒来后我问过他,是如何救回我的,他说在山下的小溪旁,捡到我时,身体已经被泡胀了,奄奄一息。对于我居然坚挺地活了下来这事,他感到万分惊奇,如果在现代,他一定会说“这是医学界的奇迹!”
我所在的地方为风祈国和天岚国交界的一座小山上,具体点是他的医庐。
风祈京城虽然偏西北,但离天岚还是有好些距离吧,我搞不懂自己落入流云山下的水潭为何会漂这么远,对于我没在途中淹死一事,觉得他的惊奇是有道理的。
据说我昏迷了一个月,扳指头算,距离我落崖至少过去了一个半月,不知道大哥和西果她们怎么样了?我曾试图联系他们,可是金羽哨不知掉在哪里,救我的人也说没见到。
我只好托‘白药’去给裘西屿送信,不过他说这里属于偏远山区消息闭塞,不知道送到要多久,我只好让他多送几封,慢慢等待。
哦,‘白药’是我给救我的人取得外号,谁让他不告诉他的名字,而且总是穿白衣,身上萦绕着淡淡的药香。
这次我伤得很重,肩上的箭伤极深,几乎透肩,距离心脏的位置很近,白药说差一点点,就会当场毙命。且中箭时我‘伪天花’药性还没消,加上在水中泡了半月,伤口已经严重感染,恢复得很慢,而且可能有后遗症。
即使暮秋还没到冬天,但屋里一定要烤暖炉,还得裹着厚厚的被子,我才不觉得冷。
“不会宫寒吧?以后还能生娃吗?”有一天我在被子里发抖等着白药烧炉子,想着悲催的未来,不禁伤痛欲绝。
白药看了我一眼,连无奈都不愿透露:“...你想太多了。”
然后把药端到我床边,落好门栓出去。
这些天都是这样,山下有两个村子,每天都有人找他求药,有时要出诊,我就帮他照看屋子,除了不能下床和他态度不怎么热情之外,日子过得蛮惬意。
来求药的多半是大姑娘小媳妇儿,有个什么中暑啊,流鼻涕啊,迎风-流泪什么的都找他,不过喂,这都暮秋了,还会中暑?至于迎风-流泪,老实说吧,您多大年纪了?
这么明显地钓凯子,你们父母造吗?
这天白药出诊去了,我一个人无聊地躺在床上数头发,终于欣喜地发现自己的视力似乎恢复了一些,能准确地捏住头发了!
“姬大夫在吗?”门外响起一个女声。
“不在~”我回答。
门外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我可以进来等吗?”
“我没办法开门,你自己打开门栓。”
因为药庐是简易的木头房子,门栓应该是那种一个木块插在门后,强盗采-花贼杀手只需一把小刀,扒拉几下,即可轻松进入。
我竖起耳朵,先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后来响起轻微的‘库库’刮木头的声音,然后‘啪嗒’落地声,门乌拉被推开。
院子里一阵轻巧的脚步,略带迟疑地走到我房门前,敲敲:“请问有人在吗?”
“门没锁,自己进来吧。”
她推开门,阳光洒入的同时,一个窈窕的身影挎着篮子走进来,看到我有些屏息,停在了原地。
“姑娘...”她迟疑地开口,“...你是姬大夫的新病人吗?”
看来她是白药的熟人了:“算是吧。”
“哦~”她松了一口气,把篮子放在桌上,“姬大夫又出诊了吧?我带来家里的一些土鸡蛋,他每天这么辛苦,该好好补补身子了。”很自然的关心。
我蹭着墙慢慢坐起来,她瞧见了连忙扶我:“小心点。”
眼尖地看见桌上的药碗:“这是姑娘的药吧?都快凉了,我给你热热。”
“唉!别!”我刚出声,她没听见熟门熟路地端起往厨房去了。
那是我嫌苦才没喝的,平日只要白药不在,我都倒在窗外了,今天是没来得及倒而已。
这姑娘热药的空闲,还忙里忙外地把所有屋子都打扫了一遍,那跪地擦地的贤惠,让我无比惭愧。
最后给我送来滚烫的药,亲自喂我,舀起温柔地吹吹,送到我嘴边,我为难的闻着那苦味:“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麻烦的,我喂你吧,你身子不便。”
我没说麻烦你,只是我不想喝:“那个..太烫了,你放这冷会儿,我过会儿喝。对了...鸡,鸡大夫今早好像说药园里长杂草了......”
她咬唇看看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下碗:“好吧,你待会儿记得喝啊。我我..出去一下。”
我松了一口气:“好好,你忙吧。”然后见她直奔药园。
啧啧~我一边感叹她的勤劳,一边艰难地把桌上的碗拿在手中,然后对准打开的窗,挥手一泼,PIA~如墨汁般飘洒在空中,然后贡献给花花草草做养料。没有一滴落在屋内,技术真是越来越好了。
忙活了半天白药还没回来,我都睡了一觉,那姑娘还在,太阳快下山了,她才失落地告辞。
屋里刚安静几分钟,门又响了,是白药回来了。
他进来,语气冷清:“谁来过?”
“刚才那姑娘刚走,你要早回来一会儿就能看到了。至于名字...不知道,忘记问她了。”
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去了药房。
“原来你姓鸡啊?”
我在他身后大喊,他身子没有停顿地进了对面屋子,没听到似的。
第二天,鸡白药待在药庐整理药草,昨天那个姑娘又来了。
“姬大夫。”她倚在门边,语气轻柔。
鸡白药闻声到院子中,声音泠泠:“什么事?”
“那个...”姑娘羞涩地买下头,“昨日给您带的鸡蛋您吃了吗?”
“什么鸡蛋?”
“就是..我给您带的土鸡蛋啊。”姑娘惊愕他竟然不知,“我明明放在桌上的,里面那姑娘也知道的。”
鸡白药看了一眼我的屋子,与在窗缝偷窥的我对个正着,我尴尬地藏起来,听到他冷清地说:“知道了。”
姑娘怀疑的也看了过来,低头不知想些什么,随后又从背后拿出一个篮子。
“姬大夫,我家炖了土鸡汤,刚好多了就给您盛来,还热着呢,您赶快尝尝。”说着走进来直奔我屋,从篮子里小心翼翼地端出一个陶罐摆在桌上。
鸡白药跟着到屋外:“谢谢,下次不要送了。”
“不用谢的,这是我应该的!”姑娘着急了,“要不是您救了小女的爹,我们家也活不下去了,您就是让我做牛做马我也愿意的!”
鸡白药沉默,然后语重心长:“这是医者本分,你不必为此介怀,如果不是求药治病,以后不要来了。”
那姑娘还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哽咽道:“...好。”
走到门边又折回:“姬大夫,您药园的杂草我除了,以后有什么杂事都来找我。”
傍晚吃饭时,我问他:“那姑娘叫什么名儿啊?”
“哪个?”他头也不抬地慢慢夹菜。
“就是又给你送鸡汤又给你除草的那个。”
他沉默了一下好似在回想:“...不知道。”
居然连名字也不记!哈?真是够迟钝的!人家姑娘,追男票多认真多用心!一日三餐,洗衣做饭,就差登记结婚了。这样的态度你看不出来?
二愣子呢!我把鸡汤全倒在我碗里,睨他:“你..知道我名字吗?”
“...不知道。”
“......”
好吧,不怪他,我确实没介绍过自己——尼玛你不会主动问啊?连自己病人都不认识,医德甩哪去了?
“呃...我叫球球,你叫我球姐就行了。”鸡汤一股脑灌下去,我豪气地拍他肩。
他自动忽略地吃自己的饭。
我打了个饱嗝,默默剔牙。这个死性子!不过厨艺还不错,居然比裘西屿做的还好那么一丢丢。你一个医生、剑客的,还兼职厨师,要不要我们这些身无长物的人活了。
我很自觉地看着他收拾碗筷,然后洗碗,自己就当个安静的美女子吧,受伤的姑娘就是可以这么懒~
过了一会儿,鸡白药走进来,端着一碗难闻得熟悉的药。
“干嘛?”我警惕道,“我今天吃过药了!”
“是吗?”他语气凉凉的,不经意看了一眼窗户。
我愣愣地看他从怀里掏出几棵焉了吧唧的草:“你确定不是它们喝了?”
这眼熟...好像就是窗下种的药草吧,被发现了?
鸡白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喂药,还是熟悉的味道,还是那么简单粗暴。
最后走的时候,他说了一句:“以后都由我来喂药。”
我默默地躺下,以被捂面。
事实证明,鸡白药是个很不错的人,从他无比抢手就知道了。
山下两个村有多少人我不知道,但有多少女人我知道,因为她们接而两三全跑来报到了。
年纪轻的羞涩地跟看准老公似的,抓一大把清火的菊花,眼睛就黏在小鸡身上没挪开过。大婶及以上已经没机会的,就看准女婿似的瞅着他,满意中带着遗憾,怎么自己就早投胎了几十年呢?嫁了人的就更悔恨了,怎么就眼瞎嫁给自家那个了?当初怎就草率地决定了?看看眼前这个优质男,怎么我就没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