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南爵端着茶杯,慢慢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暖茶生香,暧昧的暖流从茶杯中飘荡,浮在玻璃窗前,晕染成一圈圈淡浅的水雾。
厉南爵落寞的垂下了头,身为跨国集团里的最高管理者,此刻面对这份薄弱如蚕蚁的感情,他也很迷茫。
没有人会比他更希望庄晚晴能一直在他身边吧,否则明知道他背叛了自己,他怎么还能保持单身,一直不肯给自己寻求幸福。
什么焦急恐惧症,什么恐婚,只是心中还没有彻底忘记,仅此而已。
窗外的阳光性感迷离,洒在他苍白的脸上,有些黯然。
身后的沈寒慢慢站起身,语气平缓无常,可说出的话却惊为天人,“你难道就没想过,也许她一直在等你。”
厉南爵惊愕非常,手中端着的茶,一个晃神不小心脱落摔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残渣浸湿了毛毯,将白色羊绒毛毯染成了墨绿色。
地摊上,糟糕一片,一如他现在分外复杂的心情。
看着他如此艰难都没法做一个决定,沈寒也不想再强迫什么,站起身,道:“既然你如此艰难,那么就当我没有来过吧。”
这么强迫他做决定也不是他喜闻乐见看到的,擅做主张来找他,一旦被晚晴知道了,不一定又要怎么埋怨自己。
何必呢。
拎着手上给朵朵买的吃的,沈寒笑着说,“我那边还有事,先走了,这件事你自己思考,以后你们的事我不会再插手了。”
他要做的,不过是站在庄晚晴的身后,努力的为她撑起一个强大的后盾,就像女人的娘家一样。
沈寒说了这么多,前面的男人毫无反应,背对着自己的背影坚毅决然,没有半点想要妥协什么的样子。
面上的凄苦,心中的无奈,沈寒都没有看到。
办公室的门传来关闭声,周围陷入一片少有的寂静,厉南爵这才敢慢慢转过身,走回沙发前,一下子瘫坐到上面,心情陷入了谷底。
其实,并不是不想理会沈寒,只是他一直在思考他的话,思考如果真的去见了晚晴,他应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要怎么才能挽回已经做了的事情,造成的伤害。
门外,沈寒看着关闭的办公室大门,站定,无奈的摇头笑笑。
即便到他走出门来,厉南爵也没有要和自己一起去见庄晚晴的意思,大概真的是他自作多情了。
可不能让晚晴知道自己擅做主张跑来找厉南爵,结果被等同于吃了闭门羹,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否则那个小女人真的会被气死。
她那么在意自己的自尊,那么在意别人看她的眼光。
看到他出来,一直守在厉南爵办公室外的秘书笑着迎了上来,“沈先生,您出来了。”
厉南爵不需要预约直接回见的客人,对秘书室来说,都是上宾,自然收到非一般的待遇。
可沈寒对这些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了然的带你点头,“是啊,你找我有事?”厉南爵的秘书,他只记得新来的阿玄,因为他始终在厉南爵身边,几乎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了。
秘书被他的言辞逗笑,微微垂下头,“这只是厉氏集团的规矩,您不必惊慌,请问您是要下楼吗?”
“对。”
“随我来。”
在长腿细腰秘书的带领下,沈寒来到了总裁专属电梯门口。
看着秘书的打扮,沈寒皱着眉头,心里总觉得那里不对劲,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过厉南爵身边有过这么漂亮的秘书。
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好奇害死猫,沈寒压不住好奇,问道:“小姐,想问一件比较私人的问题。”
秘书明显怔住了,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良久,才尴尬的回应,“您问。”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姑娘是误会他的意思了,不过沈寒也不着急解释,笑着说:“你来公司多久了?我以前好像没怎么见过你。”
沈寒这话,本来就是试探而已,并不是真的想要知道什么。
但在那秘书听来,就有些搭讪的意味了。她一愣,心中就开始盘算开了——一个月余不来公司的男人,对总裁身边的人物熟悉。那想必肯定不是什么简单角色。眼看办公室里那位已经无望,如果能……
有了这个分析之后,秘书决定回答他:“一个多月之前。”
沈寒笑的温柔,状似随意道:“刚毕业,所以人事部应聘成功了?”
秘书笑的花枝乱颤:“先生,我都毕业好几年啦,内部直升的。”
沈寒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垂眸恭维道:“看不出来,你这么年轻,我差点还以为你是还在上大学的实习生呢。”
秘书觉得,这位挺帅气的男人,大概是真的对自己有意思。不然,只是引路而已,他又何必和自己说这么多呢?
她丝毫不觉得,沈寒这话耳其实并不是在夸她——一个在职几年的女人,被人说像实习生,又怎么可能是好话。
而沈寒则通过这一讯息,觉出了不同寻常来——厉南爵身边有女秘书这事儿本身就很奇怪,而这女人的专业素养又不行,唯一看的过去就是那张脸。
他不觉得,厉南爵已经肤浅到了只为一张脸在工作方面乱来的程度。那么,这个内部直升的女人,必然是别人放过来的。
沈寒心中暗叹了一声:厉南爵身边的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啊。
此时,厉南爵一个人呆在办公室里。
他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然而却因为想着沈寒方才说的事情而坐立不安、心绪难平。
这样的状态,他根本就没办法工作。于是索性就丢开了钢笔和文件,站起身,坐到落地窗前,安静的看着脚下车水马龙的城市,放任自己的思绪。
为了庄晚晴,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可以放弃一切,这是他曾经给晚晴的诺言。
可是如今他却为了这一切的浮华,放弃了她。
虽然这并不是他的本意,可是做了就是做了,在庄晚晴的眼中,他就是选择了这些东西,而放弃了她。
看着沈寒离开,他心中,愈加的难受。
想的越多,回忆越多,这么多年,发生的种种在他脑海里飘来飘去。
沈寒在不久之前跟他说的那句话,“你在用你的方式保护你想保护的女人,可你为什么就不想想晚晴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你用彼此伤害换来的守护吗?”
这句话,自从听到那天开始,就一直在他脑海里飘来跑去。
是啊,这么伤害彼此保护她,并不是她想要的。所以不管他做多少,都是一厢情愿,庄晚晴不会领情的。
怔忪间,他忽然转身跑了出去,即便不能将庄晚晴留在身边,他也该和她坦白一切,告诉她自己的苦衷,告诉她自己的不得已,然后一切的一切都要两个人一起面对才对!
另一边,总裁专属电梯大门已经缓缓打开。
“沈寒!”
要迈进电梯的沈寒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叫住,而后转过身来,有些惊讶。
此刻,厉南爵已经出现在他面前,气喘吁吁地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沈寒有些惊喜,“真的?”
是啊,厉南爵是应该跟自己一起回去的,否则,他来这一趟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来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告诉厉南爵,晚晴和朵朵现在的状况而已,虽然话并没有说上几句,但是他希望厉南爵能明白,庄晚晴心里有他,否则不可能一直僵在这个城市不肯走。
厉南爵坚定地点了点头。
沈寒再三确认:“你想好了?”
厉南爵很坚持,重重地点头,“是,想好了!”
沈寒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由衷地替庄晚晴感到高兴。
总裁专用电梯的门,已经完全打开。里面十分空旷且明亮,两个男人对视而笑,随后,沈寒就让出一条路,笑着努努头道:“走吧!”
厉南爵整理凌乱的西装,扬起高傲的头颅,走到电梯里。
然而,眼看着电梯的门缓缓关上,阿玄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很失态地大叫着——
“总裁!”
并且,他冲到了跟前,不由分说地扒开了电梯门。
厉南爵盯着他,凌厉的眸子泛起了猩红,表情严厉,“你干什么?”
阿玄气喘吁吁,也顾不上什么失态不失态,“您……您要去哪里?”
“出去办事,你怎么了?”厉南爵的神色显然有些不耐,抬手看了眼手腕处的手表,他眉宇冷硬道,“既然你出现了,那免了我还要给你打电话,下午的所有会议和行程都帮我取消,我有事出去谈。”
阿玄知道他会和自己说这个,而且这个也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所有完全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他发现一些很微妙的事情必须要厉南爵说。
僵持了半天,厉南爵也没有要从电梯里出来的意思,阿玄还能尴尬的继续说:“您能先出来吗?持续这样下去我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电梯门因为无法自动愈合已经发出强烈的警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