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
庄晚晴正挺着个肚子,给朵朵做吃的。
“妈妈,好香呀。”家庭医生刚给朵朵检查完身体,她不太稳健的步伐,正活跃在一楼的大厅。
家里的自由让孩子的心情格外的好,尽管没在医院,可这么多天朵朵的状况却一直很好,很少出现不.良情况。
庄晚晴没想到厉南爵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身上还系着围裙,蓬松扎起来的长发微微顺着清冷的脸颊垂落下来,很美。
翔嫂混迹保姆行业几十年,对这个行业已经有了轻车熟路的敏.感度,一进门看到庄晚晴打扮成这样在做饭,立刻迎了上去,“这位就是夫人了吧?来,围裙给我,以后家里做饭烧菜的活就都交给我了。”
五十出头的年纪,红色的针织衫显得她皮肤格外的白皙,看上去很年轻,一张脸始终保持着和煦如风的笑容。
很温暖,却让庄晚晴蒙了,“您是?”
“我是厉先生请来的保姆,夫人您可以叫我翔嫂,以后这个家里的家务就由我来负责。”说话间,就开始扯庄晚晴腰间的围裙带,“夫人您怀着孕,没事溜达走动就好,像这种体力活交给我就行了。”
她是个手脚十分麻利的人,这么几句话的工夫,围裙已经穿在了自己身上,进了厨房,熟悉了一圈冰箱和家里的厨房用具之后,还是热火朝天的忙碌起来。
朵朵很喜欢这位看上去很年轻的奶奶,蹦蹦哒哒的走到厨房,蹲在翔嫂面前,看着她动作麻利的收拾准备做的晚饭的食材。
庄晚晴转身,看着脱掉西装外套的厉南爵,走到他身边,脸色很难看,“我们谈谈吧。”
这也确实是厉南爵想说的。
二楼书房。
厉南爵坐在转椅上,表情是异常严厉的肃杀。
还没等他开口,坐在对面的庄晚晴已经沉不住气,“是你让沈寒来带我离开这里的?”
今天沈寒走后,她思来想去,怎么都觉得寒哥哥的请求太过突兀。
这不像是沈寒的做事风格,倒蛮像此刻她对面坐着的男人。
至于沈寒为什么会听厉南爵的话,这个原因就有待考证,问沈寒是肯定问不出所以然的,最快最准的方法,就是直接来问厉南爵。
她如此简单直白,让准备了一大堆台词的厉南爵无所适从,放在左腿上的手,两指轻轻揉捏着,有些焦躁不安。
思量了半天,终于抬起头,眸光中的迟疑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她心头一冷,嘴角泛起嘲讽的笑意,“让我留在这里的人是你,让我离开这里的人也是你,厉南爵,你到底在搞什么?”
打了他一天的电话,她心中的委屈和愤怒交织,极好的修养压制着她的怒火,不让她像个泼妇一样发泄出来。
但这并不代表她不生气。
“如果我是你,我会立刻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反正,你最初回到我身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庄晚晴静默的站起身。
书房里,安静的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她清澈的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居高临下,“你是在赶我走?”
“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我也没有办法。”
庄晚晴不知道这突然之间,厉南爵怎么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从前对她的万般柔情全部付诸东流。
那些温存,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庄晚晴心知肚明。
可心中的愤怒已经压过了她所能表现的容忍的最大限度,她不想在什么事情都没搞清楚的时候和他吵架,伤了感情。
那样的话真的很得不偿失。
所以,她选择安静的退出书房。
今晚的谈话,就当做从来没有过。
关门声传来,他凝望别处的视线,慢慢收了回来,盯着门口紧闭的书房门,厉南爵的心痛的连呼吸都没了力气。
这次的谈话,以毫无进展告终。
他不敢出去,怕碰到她,便一直窝在书房里,开了几个会,处理了一些比较急的文件,现在的状况,唯有工作能够安抚他焦躁的心绪。
当当当,整齐的敲门声。
“进。”
他并没有抬头,声音冰冷的吩咐,因为他知道一定是下人。
庄晚晴从没有敲三声门的习惯。
果然,是翔嫂,“先生,晚饭已经做好了,您要不要下楼吃点?”
厉南爵放下手中的钢笔,“夫人呢?”
“已经在餐厅了,对今晚的菜色很满意。”
“那就好。”今晚的菜色,都是在来的路上,厉南爵特意交代给翔嫂的。
为的不过就是让她多吃一点。
这些天,因为不对口,也因为怀孕身体不舒服,她每天都吃的很少。人家怀孕都是蹭蹭长肉,她可倒好,日渐消瘦,这怎么能让他不心疼。
“我就不吃了,你下去陪着她吧。”
“先生,”
“下去。”厉南爵懒得和她因为这件事争来争去。
翔嫂是准备离开的,可是在门马上关严的时候,突然又冲了进来,“先生,您明明很爱夫人,为什么要装作对她不冷不热的样子呢?我看的出来你们很相爱,夫妻之间有什么问题是说不开的呢?”
因为对厉南爵的印象十分好,所以,她一一不小心犯了行业的规矩。
说完她就后悔了,捂着嘴,一脸的担忧。
厉南爵的脸色极其不好,可翔嫂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人,被她照顾过的家庭客户反馈他都看过,其中有一些商业经营厉南爵还认识,特意打过电话咨询过同行。
对方说,翔嫂的厨艺简直可以用出神入化来形容,这也是厉南爵为什么坚持要雇佣她的原因。
她低着头,一把年纪,却好像皇帝身边做错事的下人,“先生,我说错话了,这就走,保证再也不打扰您了。”
说完就逃也似的离开书房。
他的脸从严肃垮下来,用力朝后仰头,让自己僵硬的身躯得到一定程度的舒缓。
脑回路也在飞速运转,到底应该怎么办。
一楼餐桌前,庄晚晴正在给旁边的朵朵夹着她最爱吃的鸡翅膀。
看着翔嫂一个人下来,她脸上的笑容一僵,“他人呢?”
翔嫂有些不自在的苦笑,“看上去应该很忙,说不吃了。”
失落,在心底蔓延。
她冷了好几分,“不吃拉倒,翔嫂你坐下来,我们一起吃。”
“那怎么行!”翔嫂连连摇头,反应夸张的有些过分,“我有保姆餐,在厨房简单吃一口就可以了。”
“我命令你坐下来吃,这是主人的吩咐。”
庄晚晴说的一本正经。
朵朵笑呵呵的说,“奶奶,坐。”
她吐字不清,翔嫂听不清楚系小家伙说什么,可庄晚晴听得懂,笑道,“你看,就连朵朵就想让您坐下呢。”
扭捏再三,翔嫂坐下来和庄晚晴共度晚餐。
还没等吃几口,就看到厉南爵优哉游哉的从二楼走下来。
翔嫂腾的站起身,整个人的状态立刻就不对了。
看到他,朵朵激动的跳下凳子,兴奋的扑进他怀里,不停的叫着爸爸,爸爸。
油花的小.嘴撅的老高,十分受用的亲着厉南爵的脸蛋。
他一个洁癖那么严重的人,一点都不嫌弃,就那么安静的接受女儿一脸油的洗礼。
“翔嫂,你站起身来干什么?一起吃啊,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你被这么见外,否则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会很尴尬。”
庄晚晴真的不知道厉南爵怎么想的,既然是在敢她走,又带着保姆回来到底是几个意思。
翔嫂站在一边,眼神有意无意的飘向厉南爵,完全不敢坐下了。
厉南爵抱着朵朵,脸上清冷的说,“夫人既然让你坐下来一起吃,你就别见外了。”
“是。”
几个人相对安静的吃下一顿饭,气氛僵硬的都快营养不.良了。
“翔嫂,明天我可能要出门一趟,朵朵你帮我带,你会带吧?”
质疑专业方面的东西,翔嫂自然要解释明白,“我当然会,我可是拿过证书的,夫人您就放心把朵朵交给我吧。”
听到这个消息,厉南爵夹菜的手一顿,她居然要出去。
“你一个人出去干什么?”
庄晚晴懒得搭理他,可是不搭理当着翔嫂和朵朵的面好像表现的又有点太明显了,便垂着眸,特别不愿意的回一句,“买东西。”
“想买什么告诉翔嫂,她会通知阿玄,买最好的带到别墅里给你。”
“不需要。”庄晚晴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买些简单的东西,顺便溜达一下而已,不需要麻烦别人。”
翔嫂一直低着头吃饭,主人家的事情,她可不敢多插嘴。
外面关于厉氏集团的新闻铺天盖地,厉南爵怎么可能让庄晚晴出去,“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你服务的,有什么麻烦不麻烦?”
更何况,他花了那么贵的价格将那些人挖到自己身边,为的不就是麻烦他们。
庄晚晴极其郁闷,“你都要赶我走了,是我自己厚着脸皮硬要留下来的,怎么,这会我要出去转转都不行了?”
“不行。”
“如果非要出去呢?”
“那就别回来了。”厉南爵下了狠话。
庄晚晴的心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攥住,不过,她并不在意,“腿长在我自己身上,看看它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厉南爵急的不行,想要发火,庄晚晴却已经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一把抱过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朵朵。
她还在闹着要和爸爸坐在一起,却被庄晚晴忍不住的吼道,“别吵!”
朵朵吓的噤声,一张和厉南爵如初一折的小脸上,充满惊恐。
庄晚晴从来没有对朵朵这样凶过。
她的愤怒和伤心,厉南爵全部都感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