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真的了。
庄硕“嗖”地站起来,腰间一摸,银剑已经握在手上。同时拉着叶苋站起来搂在怀中,利目阴沉扫视。不知是不是大花的唾液有愈合作用,小腿上的伤口除了微显酸麻,几乎不痛了。
叶苋正在花痴着,被人瞬间拉扯搂全都摆弄了一遍,吓得半天回不过神。站定时觉得小腹处有什么东西顶着自己,垂头一看,竟然见得他整个前面都鼓起来了……意识到什么后,她羞得
满脸通红,连抬头审视四周都没有力气。
“别花痴了,速度回神,背包和睡袋收拾好了吗?”他沉声问着,面部表情又回复一贯的冷硬。叶苋傻傻地“嗯”了一声,却见他目光闪烁环视,斜垂在手中的银剑左右轻轻晃动,借着
微弱的光线晃出炫光点点,炫光因剑身的晃动奇异变换,如一只只诡异的眼睛。半晌,室内那一丝阴气,竟然渐渐散去。
“这是什么招式,算是剑招吗?”叶苋极度好奇。
庄硕仍然留意着四周,绷紧着身子轻声说:“以后告诉你,先把铁门打开。”
“好。”叶苋连忙上前要去开门,却被身后的男人一手扯了回去:“等等,别离开我,一起走。”
别离开我......短短四字,连语气平实无奇,却如炸雷一般砸向叶苋,一时间心神俱慑,愣是站在他身边,不知所以。
“还想啥呢,配合着我的脚步。”庄硕捏了捏她的手臂。
“知,知道,一直跟着。”
两人小心退至门边,庄硕一手把铁门掀开。下一刻,“砰啪”一下,铁门又自动紧闭。强大的撞击力,把岩质的门框撞得一阵震动,扑通通的掉下好些铁门的锈块和岩石的碎屑。
“问!”庄硕脸色铁青,自齿间蹦出一个字,同时捏了叶苋手臂一下。
毕竟不是死人,知道发花痴也得挑时间。愣了两三秒,她立时回神,以意念沟通大花。小家伙还是怏怏的有气无力,说烧烧烧!
叶苋连忙告诉庄硕。
下一刻,黑色的尸骸骨全部被庄硕点燃。烘烘火光中,露出一张因痛苦而扭曲得面目全非的女人面孔,她凄厉嘶叫,睚眦欲裂,眼珠和牙齿都被骨头挤了出来,顺着变了形的脸面涎流而
下,拖拉出数道黑痕……猛在一刹那,骨头爆裂,发出如鬼叫般的“噼呜噼呜”的声音......
叶苋咬牙死撑着看过去,就那么一眼,直看得她毛骨悚然,体温骤降。终被庄硕按住小脑袋,一把压于胸前。
“怕就别看!死撑着要去看,又吓个自己半死,你是白痴吗?”他又骂她了,阴沉的眸子反馈着两束尤未熄灭的火焰。
&;quot;......&;quot;她其实是想练下胆子而已。
“她,她死了吗?”她僵了一下小脸,努力扭转了话题,忽略他骂自己是白痴的话,心中不停地小声小声说重复说他这是习惯性口吻,没有其他意思的,没有的。
“鬼是不会死的,何况她还不是普通的鬼。”他顺口答着,直看到火光完全熄灭,碎裂的大床石堆里,完全看不到半点火星,才紧了紧搂着她肩头的手,却没松开,反而用握剑的手去拉
开铁门。
“刚那样子很......难受似的,还不算死了吗?”叶苋左右扭着小脑袋,有点疑神疑鬼。
“这是她残留在这个时间段里的最后的本原体。”
“那她还能出来害人吗?毒日族的地理环境会改变吗?在幻境里,还一样能任意妄为吗?”叶苋抬着小脸一连串地问。
“这儿不是她的生存环境,往日她也不能自己跑出去咬死人吧。这是一种濒死时的诅咒,改变生命频率的磁场,地理环境不会改变的,除非怨念完全消失。知道什么叫寄居蟹吗。”庄硕
淡淡反问,他突然想起刚才又骂她是白痴了,竟浮升起一丝内疚。但貌似她刚才被吓住了,没有放在心上,又微微松了一口气,更耐心地解释起来。
天知道,平日里,他很讨厌解释。
“把寄居蟹的巢穴打碎,不代表它死了,这意思是一样的。”
“我懂了!”叶苋点了点头:“那她会再找寄居体?”
“对,基本上她只能把我们拉进幻境里死过,只不过……”庄硕脸色凝重起来。
“只不过怎么了?”
“我感觉它对你和我都很感有兴趣,只希望这个寄居体,不会是我们两个的身体和心脏。说来说去,大抵你真是一块唐僧肉,到哪儿都能惹起妖怪的注意。”
“那你就是大师兄咯?”
“谁是猪八戒?”
两人一瞪眼睛,对望一眼,脑海中俱是想到了......哎呀,不好意思的,不说了。
“怪不得那天它用英文说,等了我十年了,想来也是我这眼睛累事。”叶苋自嘲地叹了一口气,又说:“说不准,毒日族这一场祸患也是因为有了我,冥冥中的因果模式被启动,所以才
形成现在这样的一切呢。”
“你不是习惯性地把自己当成闲杂人等的吗?现下这么看得起自己了?”庄硕笑了,不止这样,是又想大笑了。
“身不由己听过吗?”叶苋白了他一眼,“谁愿意平白没事去和一只鬼打架。”
“你是心眼儿好,想着尽力救了这儿的人,乐观点,你不是还有大花嘛。”庄硕站在门边,倒不急着开门,直勾勾地盯着她,不放过变来变去,都会全都摆在小脸上的各种表情,和那生
气时会呶来呶去的小嘴。
她不作声,的确,象她这种心软又见不得人痛苦的人,危难时真会抡起一块抡得动的石头,去和一只鬼死过,然后迫不得而地好人了一遭。
虽然后果有可能搭上性命,但抡石头那一刻,基本都不会多想。只保望老天爷能让她长命点儿,既做好人又长命,这不是很好嘛。
“大花的变异,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呢。花儿只能在幻境里才能发挥作用,现在灭了她寄居体,倒是好事。”他用力搂着她的肩头,来到石室铁门边正要拉开步出。
还刮目相看?哄人呢,刚还骂我白痴呢!叶苋撅了撅小嘴。
庄硕睨她一眼,见得她表情古怪,有点委屈,却硬要装出一副我不小气的样子,可那呶来呶去的小嘴却严密泄露了她心中情绪,不由再度浮出一种想哈哈大笑的感觉。
突然,思绪深处传来一丝奇异的触觉,他一下全身绷紧,以臂弯夹着叶苋的手臂,凝神定气,腾出手掌猛一拉开铁门!
事实上,已经不用他拉开了,在他手部触及生锈的门把之时,铁门“砰”地找开,同时朝门后的两人狂拍而来!
一阵狂风从门外灌入,带着奇怪的干燥气味,却不难闻。象一股藏在无人地带千百年的陈旧气息,突然逃窜此地。而目标,正是他们。
庄硕什么也没想,他的危险意识一向比常人敏锐,只知道这一刻拼了老命要把叶苋搂在怀中,只要两个人一起,他们会没事,但若分散,真有可能两人都会客死异乡。
这真不是讲笑的,在他接下这次任务,离开美国到达香洲的前一天,他的师伯路真人突然打电话给他。路师伯是个世外高人,道行高深,行踪飘忽,当时在电话中只和他说了几句话:我
昨夜替你占了一卦,卦象显示你此行吉凶未卜,有得有失,但却喻意你远行不归。我暗觉奇怪,如果你安然无恙,为何会不归?所以再帮你求了一签。
路家的灵签和占卜术,与周易同出一源,经过数百年的精炼研磨,自立为路签和路卦,对福祸断判非常准确,大抵路家人性情大都是淡薄名利,也是因为路签和路卦从不卖弄玄虚,且不
以此谋财,倒让此门秘术更显神妙。
路师伯当时极为惊诧,因为卦象显示预测事情的整个过程和结果,而这个远行不归,显示他不会回美国,也有可能一二年内的事,也有可能十年八载。无论时限多久,结果必然是会因为
某些事情,让他无法抽身离开。
路真人暗自惊异的。后来又用路签替庄硕求了一签,更让他大吃一惊!
签文显示,亦真亦假!
这是路家独门秘术路签中最为神奇的一签。怎么个奇怪法,简单来说,就是手上的签文有一百份,于是有一百个竹叶型竹签,而你抽出其中一个时,竹签从中间裂开,因是从另一支签上
平面分享,所以形状仍然是一支签的样子,却在瞬间形成第一百零一支签,这支签的签文,是空白的。
路家人及路家的祖先,对一百零一支签的签文历来都清楚,却从来未曾有人抽出过,但为什么又会设立第一百零一签,作为路家占卜术之一的知识流传呢,这一直是个谜,按路师伯的说
法,他认为人世间,玄妙二字因不寻常而来,即既然祖制定就自有先祖的喻意,就如此保留是了。
这条从数百年前流传至今的空白签,路家后人把其卦象编定为:亦真亦假。事实上,怎么编定也是没有大作用的,因为从来没有人抽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