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痴发够了,庄硕也没发烧。她放下心来,喂他喝了点水。然后呆呆坐在他身边。人很困,不敢睡。思维有点飘,会想起香洲的家,阳台上未收起的衣裳,还有那个一个月都没有去领的
快递。
轻轻叹了一口气,脑海突然想到了陈宇,很担心他和老纪元素,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又一次,对自己的所谓异能,有着强烈的无力感。在泥泞中挣扎和奋斗以证明自己生存价值不是她的风格,她一向认命的,简单,平淡,自卑,安稳,如此这般一复一日,安然活着就好
。
三翻四次地怀疑自己,这让没心没肺,努力淡然的她相当痛苦。这些死生波折,除了有可能在过程中看到闪闪发亮的珠宝而能不是很贪婪之外,她实在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优势,值得老
天爷挑上她去拯救部族世情。
突然就有些怀念以前,和陈宇一起的日子。
设想过她,庄硕,骆深三人在悬崖边沿的生死画面,却从来没有设想过陈宇。但她就是铁了心地坚信,如果她在下一刻会死去,陈宇绝对义无反顾地救她,或替她去死。
也许因为这种认识,她对他完全没有怀疑,因而连想念一下都觉得不必。可是若知道他会有危险,就会担心得喘不过气来。
平日里不想念,就表示在心底没有占据位置吗,她不知道。只知道这一辈子,她都会依赖陈宇,信任陈宇,可以把性命交给陈宇,而不会担心看不到明天的日出。
在森林这大半个月里,陈宇象不知粘错了那一条神经,越发把她当成了玻璃娃娃,有时看她的眼神,深沉幽黑,隐带灼热,看着庄硕时又会满目郁结,妒忌成狂。
除了面对着庄硕,不然她绝对不是个情商白痴的人——是不是猪头宇在二十多年后,才突然发现,爱上了她?
这个念头突然让她一阵慌张和不知所措。
怀着奇怪的乱蓬蓬的心情,一直捱到十二点,喂了花儿的血,然后迷迷糊糊打瞌睡,不敢伏在庄硕身上,更怕他突然又会发烧。
许是凌晨二三点的时候,身边传来阵阵的呻/吟声,叶苋一个惊醒,手脚酸麻得象不是自己似的,耗了半天才吃力换了一个位置,赶紧捂在他额头上。果然发烧了。
她连忙拿出仅剩的一瓶水,喂他喝了一些,细细地倒在手上轻拍他的额头。又掏出些压缩饼干,泡开了让他服下,才喂了他一粒退烧药。折腾了半小时,他再度沉沉睡去。
叶苋又惊又吓地过了半夜,也捱不住了,半依半挨在他身边睡过去了。
梦中,她飘进了满布白雾的空间,起劲地呼唤着陈宇,元素,和老纪。他们远远地应着,却又看不见身影。叶苋哭了,大声叫猪头宇你不能有事。
然后,恶灵突然飘了出来,笑着向她招手儿,说只要她过去,她就把元素三个放走。叶苋不信她,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突然,恶灵象箭一样朝她扑过来,伸出尖利的爪子要刺挖她的眼睛。用英文嘶亚着说只要有一双这样的眼睛,和同样的心脏,她就能重新活过来,回英伦地带的黑巫血族里去。
挖眼兼挖心?她吓得闪声大叫,庄硕救我……
一阵温暖的气息自脸面上传来,身体温度自动地迅速地升高,带动酥麻暖热的感觉流窜过全身每一个毛孔。她倏地睁开眼睛,眼前一道庞大阴影压在脸前,一双俊美的眼睛目光如炬,一
眨不眨地盯着她,内中有着很伶俐的审视,探究,关怀和宠溺,还有一丝模糊了的不知所以。
“你醒了?终于醒了!”红云还未来得及飘上小脸,已经被惊喜代替,她“嗖”地要坐起身子,却发现左手臂酸麻得如同废掉了一样,咝哈着倒吸了一气,痛得小脸都皱成一块抹布。
“别动。”他浓眉微拧,迅速把她的手放松垂下,两只大手并排着上下揉/捏。
“好痛,好痛,轻点……”她蹙起秀眉,哼唧着,乘着他微垂视线时仔细地观察他。
脸色已经恢复过来了,精神也很好,除了眉间一抹淡淡的疲惫以外,没人会相信这男人昨晚已经把一只脚跨进鬼门关,几乎拔不出来,现在竟然象个没事人似,这男人的身体真是超级强
壮。
小脸微微一红,她赶紧垂下视线。好了就好了嘛,居然能联想到人家身体强壮,联想到强壮也就算了,却莫名其妙就脸红了。这么个彻底的花痴LOOK,款式新颖得连自己也认不出自己了
。
这边厢在发着花痴,那边厢也好不了到那里去。在她低低地叫“轻点,好痛”时,声线娇媚如丝,慵懒脆弱,可怜得象只饿了一天的小猫。
庄硕莫名就觉得心脏一紧,下腹猛地窜过一丝热流!心中微微惊异,只要和她单独一起,欲/望都会突然如野地风团,突然滋长,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他自问是个意志坚强的人,现下被一个又傻又白又不甜的妞儿轻易分了心神,虽然在寒星族时,当着陈宇说喜欢她,但说的那一刻,他自己也是带着五分真假难明,三分故意激怒,二分
赌气而为。
其实,他知道叶苋当时听到时并没有过多的喜悦。人和人之间,气场和气息会顺应心境神秘流动,他当时态度不明所,还带着赌气,她感应得到的。
尤其,两人单独相处时,他并没有再说出他喜欢她那样的话。除了相识时日尚浅之外,他也真的弄不清这样的情愫,是一男一女独处时自然滋生的好感,还是和爱情有关。
但他很怕她出事,甚至危难时以命相救,单独对着她时欲/望膨胀,觉得她全身上下都能迷死自己,甚至几近失控,看到陈宇宠她护她时,妒忌莫名滋生。
但这次的相互间冒死相救,似乎让两人心贴近了一些,和他独处时更自然了,他觉得愉悦和快乐。
“昨晚我吓坏你了吧。”他放下她的手臂,淡静地看着她。
“嗯。是吓坏了,还好你没事了。”叶苋轻吁了一口气,借着从背包拿梳子的动作,扭着身子挪开了一点,离开了他一些。昨晚的事真的不想再提了,她恨死自己的无力,还有对大花歉
疚,现在那小家伙还是了无生气,死了七八成的样子,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怕我死了?”他直勾勾盯着她。
“怕,很怕。”她脸热心跳,老实地点了点头。
他不说话了,眸子就是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那视线古怪且灼热,盯得叶苋喉干舌燥,几近想逃。
可又能逃得去那呢?
两人贴坐得太近,温度升高,心神恍惚,智商急速下降,真是亚历山大。
她只得找些事情去做,当然是先打理自己。把一头柔顺的长发扎成包子头,抽了一张湿纸巾递给庄硕,自己也拿了一张对着小镜子认真细致清洁着脸部,然后掏出简单的乳液涂上,抹上
防晒霜。
对于这张得天独厚的脸,她是非常认真的,可野外不能太过烦琐,不然涂遍一堆瓶瓶罐罐断是少不了。
庄硕接了过去,随便抹着脸,眼中的古怪神情缓缓淡了些,仍然睨着她。渐渐地,竟然就被她小脸上的认真收拾自己,涂涂抹抹的动作吸引住了,怔怔看了好一会,正至听到她背包拉链
“嗖”地一声,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不会还未退烧吧?”看他有点神色有点怪异,叶苋一下又担心起来,倾身上前要摸他的额头,发现没烧,便又俯身垂头检查他小腿上的伤口,也没有渗出血渍。
“你照顾得好,伤口没有发炎。”他视线一闪,故意在她面前伸了伸长腿,然后轻轻曲起来,双臂放在上面,淡笑地看着她说:“当然了,要是有点炖乌鸡汤之类的填下肚子,会好得更
快。”
“炖虫子要不要?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叶苋一翻白眼,也象他这样曲起腿,抱着膝头,弓着身把下巴放在上面,长长叹了一口气,说:“这下叫死里逃生了是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福气快来吧,赶紧把那三个逗比扔到咱们眼前来吧!”
“以后你炖给我喝。”他淡淡地说。
“行,我可会做饭做菜了,陈宇和老纪无数次被我的手艺所俘虏,就不差你了。”她笑着说。
“说了就得是。”
“不能白吃白喝啊,你得做点什么的。”叶苋睨着他。
“洗碗?”他挑眉。
“聪明!”她哈哈笑了,又说:“我喜欢做饭,也喜欢看见有人帮我洗碗,骆深,陈宇和老纪,也洗多去了。”
“你担心陈宇吗?”
“我担心所有人。”她睨他一眼。
“他们没事,那东西受重伤了,暂时会先缓一缓。”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事?”
庄硕眉头一挑,貌似不想说,顿了一顿,最终还是说了:“我和元素双修过内功心法,只要凝神运功,能知道对方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比喻?对方在做什么你也能感应吗?”叶苋眼都大了,亮晶晶的美眸蒙着一层水雾,好奇地盯着庄硕,那模样象一头突然看到肥美青草的小鹿。
然而,这样的询问却突然被她想起了什么,惊觉极大的BUG,小脸瞬间胀得通红,脑袋一下以额头撞在膝盖上,低低一声嘤咛,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如此说来,那晚在水潭他们做过些什么,元素岂不是一清二楚了嘛!哇塞,这是那门子的狗屁内功心法啊,太混蛋了吧,要人家在“啪啪啪”时,是不是另一方也能感应出来?